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一件龙袍引发的血案 作者:时落花 文案: 林清秋进宫第一天,皇帝陛下的龙袍莫名其妙碎了一地; 林清秋进宫第二天,兽园里养的仙鹤全成了秃毛的鸡; 林清秋进宫第三天,凡事都要争先的大理寺卿之女突然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 皇帝陛下表示,只要我媳妇高兴,这都不是事! 直到某一天,当今陛下好龙阳的消息传遍了坊间…… 燕云敛:爱妃,朕别名龙阳君? 林清秋落荒而逃。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清秋,燕云敛 ┃ 配角:燕晴,三姑娘,王公公 ┃ 其它:逗比,HE,1v1,服装制作 ================== ☆、谁家桂花糕如此好看?(捉虫)   林清秋最近很烦。又到了进宫送成衣的日子。   第十次叹气后,三姑娘终于看不下去,发话了。   “叹气叹气叹气,你叹啥气?今天的奶黄包还没喂饱你?你个厨房的小老鼠,净算计着每天吃啥,有啥可叹气的?”三姑娘的厨艺很棒,然而也是个大嗓门婶子,并不知矜持为何物。   “诶,你不懂,明天是进宫的日子,烦着呢。”林清秋惆怅地看了眼三姑娘,继续往嘴里塞着葡萄。   “不就是公主要给你拉郎配么,怕什么?不喜欢回了就是。我那侄子的同窗的弟弟的邻居家小子也是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他还允诺不纳妾。我说这找男人呐,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男人……”   “哼!公主哪里好打发了,净给我找些添堵的。酸秀才婆婆妈妈,惹人讨厌!看来,明天得画个丑点的妆。”林清秋自暴自弃地想着,渐渐睡去。   三姑娘偶尔也没那么不识趣,盖了被子,走了。   林清秋是在小桃怀抱里醒来的。   自打入夏,她赖床的功力算是发挥了十成十。   这会小桃给她梳了头发正要上妆。林清秋蹭蹭小桃,正打算再睡会儿。忽然见到角落里公主的丫鬟,睡意顿时被拍飞。   “小桃啊,那个……嗯……小姐我相貌如何啊?”   小桃翻翻白眼,显然不想说话。   “小姐我如此貌美,走出去怕是不安全哪。”   “你看,是不是给画得平淡点,才能早去早回嘛?”   见小桃不说话,林清秋自顾自应着。   “一天!”   小桃继续忙手上的活计。   “两天!”小桃沉默。   “三天,不能再多了。小白可是我一把手啊,借你三天,我这店谁来管呐……要么还是算了,派小白给王姑娘李姑娘当账房一天还能收不少银子呢~”想到要加钱再给铺子里找账房,林清秋一阵肉痛。   “成交。”小桃也有些急,便不再磨。   “这儿,粉厚点儿……还有那边,点个麻子。对对对……”林清秋肉痛没多久,又瞄到了角落里的宫女。随即开始瞎指挥。   看着原本清丽的小姐在镜下变成个丑媒婆,小桃眼里满是嫌弃。   “走吧~”林清秋很是满意。戴上面纱,对宫女展颜一笑,走了。   随行的宫女显然已经习惯林清秋的不着调,送了她上车就走。   “阿秋?”   “别吵,鸡腿可好吃了。”   “阿秋?快起来。”   “阿秋,别睡了,有桂花糕。”   “桂花糕?在哪?”一听见有吃的,林清秋立马精神百倍。   睁眼,爬起。动作干净利落。   “诶呦。”然帅不过三秒,撞上车顶的林清秋很懵逼。   燕晴躲在一旁偷笑,拉了她下车,就要看衣裳。   林清秋拿出个包裹塞给燕晴,直奔桌上的桂花糕。   林清秋吃完桂花糕,燕晴也抱着衣裳让宫女收了起来。马车上很昏暗,一直以为林清秋只是没睡好。扯了面纱一看,燕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八字眉下一双杏眼刷的紫红色眼影,两腮除了夸张的腮红还布满各种麻子,就差贴片络腮胡了。   燕晴喝了口水想压压惊,谁曾想这娃子还向她眨眼。顿时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林清秋满脸。   “啊啊啊!我精心画的妆啊!!!”   林清秋炸了,抄起茶壶就开始追燕晴。   燕晴也不甘示弱,扯了桌布回扑。   拿针线的林清秋再怎么无赖也打不过练武的燕晴。   于是,燕云敛进门就见着个丑姑娘被压在墙边,自家根正苗红的皇妹正拿着块桌布往丑姑娘脸上抹。一只手抹,另一只手在那姑娘胸部可疑地耸动着。   这会儿皇帝陛下彻底黑了脸:“燕晴,你在干嘛?”   林清秋和燕晴有一秒的呆愣,随即快速分开。   林清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捂脸,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副尊容不太可能被人看上。放下手,还不忘朝一旁的皇帝大人抛了个媚眼。   皇帝陛下的脸更黑了。   幸而还有个小公主会看察言观色。见皇帝大人脸色越来越不好,忙狗腿地上前捏肩捶腿。   宫女上前来,收拾了一室狼藉。   “皇兄?你怎么来啦?今日早朝可是结束啦?”燕晴也有些忐忑,惴惴不安地开口。   “朕不来,你是不是就拆了这宫墙给朕邀功了?”   “怎么会呢?今日清秋来宫里送衣裳,一时激动不免切磋了下,大家都是好朋友嘛。”燕晴边说边拉过一旁搔首弄姿的林清秋。   林清秋站在小公主身旁,继续搔首弄姿,时不时给皇帝陛下暗送秋波。   皇帝陛下虽不近女色,但这么个丑姑娘眼抽般对着他笑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一时没管住手,拿起手边的茶,对着这姑娘泼了过去。   于是,某人又炸了。   “啊啊啊!我的妆,我的银子!!!”   小公主眼疾手快,见形势不对,冲上去拉住林清秋就往外面拖。   然林清秋这会儿不依了,强行趴到皇帝陛下身边抱着某人尊贵的小腿就开始哭:“我不活了!苍天呐!大地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的银子!怎么就这么多人跟我银子过不去啊!我上有老(扫地阿公),下有小(黑猫小猪),家里还有没出嫁的三姑娘要养啊……我好惨啊……”   哭着哭着还不忘把鼻涕眼泪蹭在某皇很贵很贵的龙袍上。   “大概是龙袍的颜色太好看,像极了我最爱的桂花糕 。”事后被问及怎么有胆子冲撞皇帝陛下的某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某巨型桂花糕:……   “咕噜噜~”   林清秋尴尬地起身,摸摸叛变的肚子,眼巴巴看着皇帝。   这会儿乱七八糟的胭脂都在龙袍上蹭掉了。小姑娘红着脸,当真像极不听话的猫儿,让皇帝陛下忍不住伸出爪子挠一挠。   皇帝陛下也确实这样做了。   他站起身,揉揉某只头顶的呆毛,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走了。   留下两只呆鹅面面相觑。   林清秋率先反应过来。咳嗽一声,揉揉小公主的乱发,走了。   燕晴想着如出一辙的两人,怎么也想不出是哪出了问题。索性往屋里一躺,挺尸。   林清秋回到铺子,小白不在,账本整整齐齐码在抽屉里。正想扣他工钱,又想到答应了小桃的三天,不禁沮丧起来。   请账房先生一天的银子够做好多桂花糕呢。三天就三天,大不了自己上,很快就过去了。某呆鹅舍不得数碟桂花糕,决定自己顶上。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像大群蚂蚁在爬。三姑娘做的桂花糕再好吃她也提不起神。   果然爱钱数钱和算账不是一个相同的等式,林清秋恨恨地想着。头一点一点,含了桂花糕沉沉睡去。   林清秋的睡眠很沉。所以,当她醒来,铺子里的伙计告诉她闹事的人已经等了很久的时候,她是懵逼的。   见到闹事者时,这个懵逼瞬间提升了好多倍。   “诶哟~大小姐啊~你可总算是醒了啊~咱家可是等你好久了呢!您睡得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一位着装艳丽的……大婶?狗腿地围了上来。   林清秋看了眼伙计,默默开始怀疑人生。   “婶子,这位就是我们家掌柜的,您看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说出来。”伙计实力救场。   “啊?我……林掌柜家的衣裳实在太好了。和掌柜本人一样,美丽大方。我穿上啊,我家那口子~喜欢得不得了呢,特地让我来请了林掌柜回去做衣裳。不知道林掌柜可否赏脸呢?”   那大婶笑得满脸谄媚,脸上堆出了褶子,脂粉噗噗往下掉,看得林清秋一愣一愣的。   “剪刀,你跟大婶回去吧。量了尺寸回来告诉画粉,你们解决就行。画粉,送客。”这么一站着,林清秋明显感觉出饿来了。也不再纠结,派了任务就要回内堂找吃的。   只是这婶子仍有些不情愿,远远看着林清秋,却挨不过剪刀的搀扶,还是走了。   “这婶子,怎么感觉不太像女人呐?”画粉和宣纸悄悄耳语道。   “管他是谁,这两年借各种事由想见小姐的人还少吗?小姐不还是一个都没看上?”   “……你确定不是因为小姐食量太大那些公子哥们养不起才黄的么……”   “这个……这个……你管那么多干嘛,小姐开心就好。不想吃桂花糕了?”宣纸不太确定地答着,忽而又不再纠结,反正跟着小姐有饭吃。   内堂的林清秋还没走远。开口问三姑娘道:“三姑娘,我吃的……真的很多么?”   “……大概……可能……也许……不不不,我们家小姐怎么会吃得多呢,肯定是那些穷小子没本事,养不起我们小姐。听三姑娘说啊,这找男人……”眼见林清秋的金豆豆就要落下,三姑娘忙改了口,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三姑娘。”   “恩?”   “三姑娘~”   “恩?”   “我要吃桂花糕红豆糕绿豆糕枣泥糕,糖葫芦酒酿丸子臭豆腐,还有盐酥鸡烤鸭烧鹅羊肉串。还有还有,还要一叠蜜瓜冰!”被顺毛的林清秋心情大好。   “好好好,都给你做。这糕点啊,只要掌握了分量,都不难。难的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龙袍真的很贵! ☆、陛下可是身患隐疾?   铺子里的大大小小都知道林清秋赖床,起床气也不得了的重。伙计们很少来打扰她睡觉。   所以当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林清秋就意识到这觉不能睡了。   从前,但凡碰上三次敲门声,多半是发生了货被买断,隔壁李二婶老蚌怀珠,菜园子里丝瓜花开了等等这些大事。   林清秋很想忽略敲门声。但是当敲门声锲而不舍地第四次响起,她躺不住了,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拉下满头乱发准备去开门。希望门外如果是歹徒,能够被她的气场所撼动。   她叼起一块桂花糕,视死如归地打开房门,没想到门外是是房主。   “王姐~”见是衣食父母,林清秋狗腿地扑上去给了个拥抱。   王姐纠结了一下,还是嫌弃地张开怀抱,抱住了这只满头乱毛的狗腿子。   “王姐可是想我了?一大早就敲门,快进来吃块桂花糕。”王姐对林清秋是打心眼里的疼,林清秋的起床气再怎么大这会儿也消了,整个人乖巧得不行。   “小姐……”小桃两眼泪汪汪。   “嗯?怎么了?王姐要给你找相公?”意识到气氛不太对的林清秋谨慎猜测道。   “……”小桃扶额,表示不是很想理自家小姐。   “我来说吧。”   林清秋疑惑地看着终于开口的王姐。   “嗯哼。我要涨租子了。因为最近物价飞涨,王屠户家肉涨了两个铜板,李大娘的菜也贵了一个铜板,还有张婶子……”王姐把那奸商的派头学了十足十。   “王姐啊!亲姐啊!你也看见了,我这一家老小,就靠着我一个人养活呐!我吃糠咽菜,缩衣节食才拉扯着这一大家子啊!王姐啊!你可要可怜可怜我啊……”   林清秋明显是学了街头乞丐的那一套说辞。   小桃和三姑娘见林清秋眼泪都不流一滴的夸张演技,表示不忍直视。   “行了行了,都知道知道你什么情况。也不涨你十倍租子了,就五倍吧。明天之前交了银两,都散了吧。”王姐打断林清秋的鬼哭狼嚎。   听见王姐说的五倍,林清秋只觉晴天霹雳,忙止住了哀嚎道:“没商量?”   “没商量,要么你明天前交了租子,要么另外寻住处吧。”王姐摇摇头,却又有些于心不忍“傻丫头,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好。”   王姐走了,带走一片香风。   小白组织铺子里一群人出去找住处了。三姑娘虽是担心,但一帮人还都指着她的厨艺吃饭,也是进了厨房。   林清秋个甩手掌柜躺回床上挺尸,回想着王姐那句话。显然,这五倍租金只是个借口。青衣坊,或者说她,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林清秋翻来覆去,碟子里的桂花糕也慢慢见了底。   青衣坊一直口碑不错,各家官太太官小姐还指着她的衣服出风头,自然不会做这杀鸡取卵之事。加上她有公主罩着,京城里有什么官能与之抗衡……   林清秋越想越害怕。终于,她抽丝剥茧,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小公主看上了她!想逼她进宫共结百合之好!   “来人,备马!”林清秋霸气地喊道,此时满是将军出征的万丈豪情。   然而……众人都忙作一团,并没有听见某人的诉求。   林清秋炸了,跑到厨房大声喊道:“我的千军万马呢!我的大好江山呢!我要御驾亲征,快给我备马!”   众人愣了一秒,抬头看了看,又各自忙开了。   只有三姑娘不忍她傻站着,劝道“小姐,都知道你为我们好。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出去找地方,别瞎折腾了,听话。今儿……今儿做了绿豆糕,咱们吃了再想法子,好吗?”三姑娘明显哽咽着,却不忘继续揉面团子,安慰林清秋。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众人身上,林清秋鼻子一酸,金豆子掉了下来:“三姑娘,不怕。咱们不搬家,过会儿我就进宫。咱们不搬家,咱们不搬家。”   林清秋最终还是吃了早餐。三姑娘把剩下的绿豆糕用油纸包着揣在她怀里。林清秋打着饱嗝,抱着绿豆糕,上了马车。   绿豆糕还是温的,没有刚出蒸笼的烫,也不像放久了冷。   真好。   然而,马车在宫门口被拦住了。林清秋迷迷糊糊地醒来,揉揉眼睛不想动弹。   等了会不见车夫有动静,她认命地掀开车帘,正要说话。   谁知她一露脸,便有宫人递上了踏凳,引她进宫。甚至侍卫的脸上还有一丝丝……笑意?   大概是睡糊涂了吧。林清秋兀自想着,拍了拍脸。   “姑娘这边请,当心脚下。”   “昂?这里是往长乐宫的路么?”迟钝的某只在跟着宫人走了许久之后,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   “姑娘这边请。”宫人也不搭话,只指引着方向。   红色的宫墙,映衬着蓝色的天。像熟透的西瓜配上好的浮光锦,相得益彰。   待到看得久了,才觉出些冷清。   林清秋来过这皇宫很多次。   大多数时候是月初来给各位太妃公主送衣裳。除了燕晴的长乐宫,鲜少在其他去处逗留。自然也不曾注意过这般静寂。   “皇宫不见有妃子走动,怎么和话本子上写的不一样啊。这皇帝,该不会不举吧?”林清秋满心疑惑,一时不察说了出来。   “噗!”领路的宫人脸上明显出现了裂痕。   “这位姐姐,烦请问当今陛下是否有些身体上的问题需要解决?我认识位特别擅长‘某些’隐疾的大夫,不知对陛下是否有帮助”既然被听见了,林清秋索性也不藏着掖着,想着街角卖药的老伯自然接过话头。   身后跟着的小桃捂着心头,强摁住心口让自家小姐闭嘴的叫嚣。   然而除了宫人脸上的龟裂越来越明显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小桃拍拍胸口,把心放了回去。   终于,宫人的脚步在宫殿前停下。   林清秋还在碎碎念些什么,险些撞了上去。多亏小桃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她愣了下,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给了小桃一个赞许的眼神。   “林姑娘,皇上请您进去。”这时殿里走出位公公,打着拂尘朝林清秋行礼。   “这位公公……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林清秋是个标准脸盲,但这并不妨碍她看各种话本。话本里能让主角眼熟的通常都是些重要人物。比如提着秘药走街串巷的,能探听到皇宫八卦的,或者是挥手即可点石成金的(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很显然,眼前这位并不属于以上几种情况。   “林姑娘,皇上请您进去。”公公不动如山,收了拂尘立在一旁。   “不对,你昨天没有洗澡,还吃过鸡。”林清秋围着公公走了一圈,仔细嗅着。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我知道了,你是……唔唔唔!”   这回轮到公公不淡定了,忙扑上去捂住林清秋道:“诶呦我的小姑奶奶。算咱家求您了,赶紧进去吧,可别让皇上等急咯!”   “那你倒是放开啊!”林清秋翻了个白眼。   王公公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朝林清秋欠了欠身,引着她往殿里走。   林清秋撇撇嘴,跟了进去。   把这小祖宗送到了地儿,王公公忙退出去,生怕她再冒出什么惊人言语。   王公公这速度,看得上书房门口的侍卫一愣一愣的,直在心里道这公公也是老当益壮。   另一边,林清秋开始打量书房。红木桌椅,番邦进贡的织物大片铺在地上。   以及,尊贵的皇帝陛下正在喝茶,对桌上的葡萄漠不关心。   见番邦进贡的多罗呢被踩在脚下,某人可耻地,眼红了。   陛下今日换了件紫金袍子,相比金色更显贵气逼人。大约是昨日那龙袍被她的涕泪打湿,送去洗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安,渐渐萌生了逃跑的冲动。   但是很显然,皇帝陛下并不想就这么放她走。在她终于要开溜的时候,矜贵开口:“过来。”   林清秋强摁住拔腿就跑的念头,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对面。   皇帝陛下又开始沉默,林清秋很想开口询问铺子上的事,脱口而出却是“陛下可是身患隐疾?”   话一出口,她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何以见得?”皇帝陛下还算淡定,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话题。   “后宫没有妃子走动。”林清秋硬着头皮接上。   “你喜欢喝茶么?”皇帝陛下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顺便给自己斟茶。但他和她的粗鲁不同,皇帝陛下斟茶时一滴也没有溅出,优雅得令人发指。   林清秋盯着皇帝陛下的手,咽了口水。话到嘴边,又换了说辞“民女粗野,不懂茶。只是喜吃茶糕。”   “……”陛下开始沉默,有那么一瞬间想敲开这姑娘脑袋看看。   良久,他把茶送入口,道“南国的茶不少,加上别国进贡,林林总总有二三十种。但朕的嘴里,始终只有一种。”   “吃了桂花糕再吃绿豆糕不好么……”林清秋小声嘀咕。   皇帝大人终于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小混蛋失去了耐心。招手唤来宫人,引林清秋出去了。   “糟了。”直到走到宫门口,林清秋才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   正想去找燕晴,王公公却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卷黄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清秋:桥头卖药的老伯还是不错的。上回去买泻药还给送了□□。完美。 ☆、论路痴的耍赖修养   马车缓缓往青衣坊驶去。   林清秋迷迷糊糊地,想不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   那黄布上写着:“朕观青衣坊主林清秋制衣技巧出众,特封为皇商,并准其入织造署制衣。原青衣坊所在地封为织造署分部,仍由青衣坊主主事。钦此。”   看来当皇帝很闲么……或者是为了召她进宫报昨日往龙袍上蹭涕泪之仇?   这小心眼的皇帝!   林清秋愤愤想着,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   然而绿豆糕这会儿已去了水汽,马车上又无茶水可供入口。   林清秋吃了只觉嗓子冒烟,强行咽下。对着剩下的糕点就哭开了:“皇上欺负我也就罢了,连你也欺负我。桂花糕啊,我这命好苦啊……”   小桃坐在一边翻着白眼:“小姐,三姑娘说桂花糕糖多,您再吃满口牙都坏了。您哭也没用,还是乖乖吃绿豆糕吧。过会儿回去喝口水润嗓子就是了。”   林清秋的信用度已经极低,小桃压根就不上当,把头转向别处。   “小姐,到了。”   马车已在青衣坊前停住。   今儿铺子没开门。   三姑娘一群人立在铺子前头,后边乌泱泱站了一大片。   有拿着铁锹锄头的,棍棒柴刀的,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手上也有只笔。   “小姐,不怕。咱们一起也有三年了。青衣坊什么风雨没经历过?寻仇也好,求财也罢,我们大家……”三姑娘哽咽着,手上是根擀面杖,袖口沾了白色粉末。   “三姑娘……”   林清秋鼻子,有些动容,虽然看起来他们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小姐,不怕!三姑娘力气大着呢!还有小白,速度可快了!”三姑娘强作镇定。   “把东西放下吧。”感觉眼泪就要决堤,林清秋忙出声。   “小姐,我们都是自愿的,没有你就没有青衣坊。我们不怕!”   “……”林清秋插不上话。   “小姐,快下命令吧!”一旁的何伯也跃跃欲试。   林清秋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了蛋疼。   “把东西放下,谁说青衣坊要不保了?打?拿什么跟人家打?小姐我不是好好站在这吗?还有你,小白,今天就不扣你工钱了,快给我回去算账。该干嘛都干嘛去。早上放半天假,下午谁还杵在这儿别怪小姐我心狠手辣。”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林清秋莫名觉得自己很帅。   “小姐,不搬家?”   “不搬家。不仅不搬家,小姐我还要去宫里学习交流。好了,都去干活吧,这个月月钱翻倍。”林清秋一时冲动,又飞了大片银两。   “今天给大家做好吃的,去去晦气。”   林清秋上前抱住三姑娘,感觉这钱花的值了。   三姑娘面露嫌弃,最终还是没有伸手推开她。   一行人拥着林清秋进了铺子后头。   三姑娘回厨房准备午饭。   众人问起原由,林清秋难得聪明一回。只说得罪了某位大官,又因祸得福受了皇上照拂,不日进宫与织造署交流。青衣坊则封织造署分部,仍照旧运营。   青衣坊众人一时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直道当今皇上圣明。   林清秋在心里暗暗翻着白眼,没把当今圣上的恶劣告诉众人。以至于往后在她和皇帝的斗争中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小白进了账房继续算林清秋留下来的烂账,一同不见的还有小桃。作为贴身侍女,跟着林清秋进宫这事是没跑了。   林清秋撇开众人,趴在门缝前偷偷往账房里瞧。   只见小白坐在椅子上算账,下半身被柜台挡住,仍是平时那副清冷的模样。   “呸,假正经!”林清秋屡次想撕破小白的真面目却从不曾成功,不禁暗暗骂着。   没见到小桃,她有些意外,随意扫视四周。谁知在小白脚边被柜台挡住的位置看见一片衣裙撒在地上,粉底黄花,不是小桃还有谁?小桃的裙角不规则摆动着,林清秋心下一惊,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时,小白的手从柜台上放下,开始抖动。曾被林清秋称为冰块的脸上也流下了两行热泪。   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桃的哽咽声。   她不敢再想,红着脸退回了房间。   这时账房内的小桃站了起来,肩膀耸动,竟是在哭。小白手上是一方帕子,擦净了点点落泪。   所以……某人一厢情愿所认为的限制级春宫图,只是俩即将离别的人在抒发情绪。   林清秋躺在床上挺尸良久,想着刚看到的一幕,不知如何决定小桃的去处。不禁有些抓狂。   “诶,做人真难。”   “小姐,您知足吧。”大约是她想事太过出神,竟连小桃何时进来也未察觉。   “咳咳,小桃啊。小姐这些年待你如何?”林清秋尴尬地开口。   “如果是想要桂花糕,就不必再说了。”小桃一脸义正言辞。   “小白这个人你觉得如何呀?”   “很好。”小桃显然不上当。   “那不如小姐为你们作主,你意下如何?”林清秋强行摁下刚才所见到的一幕,当起了月老。   “小姐,您操心自己的事不行吗?”小桃瘪了瘪嘴,有些委屈。   “咳咳,这不是小姐我要进宫了,想着你在外面有小白照拂我也能安心么。”   林清秋尽力保持着面无表情,却不知她那晶亮的眸子早已将她出卖。没错,她只想看戏,顺便听那么一小下墙角。真的只有一小下,她真是个善良的人。嗯,没错,就是这样。林清秋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个赞。   “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小桃仿佛看见了条狼尾巴在自己小姐身后一摇一摆,简直心塞。   “咳咳,既然你跟小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如就留在青衣坊早日准备成婚事宜?”   “谁跟他有了夫妻之实?”小桃扭过头去,表示无法理解自家小姐的脑回路。   “那个……那个……刚才你们在账房干嘛了?”林清秋端着姑娘家矜持,为自己的措辞所折服。   “……我蹲在地上哭。”   “那小白手放底下干什么?”林清秋不死心。   “给我擦眼泪。”小桃木着脸答道。   “你们……你们……诶!气死我了!”   林清秋怎么也没想到她脑补的攻受大戏一万字竟是这样的结局。甩手,去厨房找安慰了。   然而当她心满意足地从厨房出来正准备午睡,伙计来报说王公公找她。   林清秋看着眼前穿着黑色太监服,翘着兰花指的王公公,表示眼已瞎。   “诶哟,林姑娘。您可算出来了,咱家可等您好久了。一直不见您进宫,这才带着地契出宫来找您,请问您可准备妥当?”   “……”林清秋杵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姑娘,您还不会以为皇上是在开玩笑吧?”   林清秋眨眨眼。   “诶呦喂我的姑奶奶,为了让您进宫就能有地方歇脚,皇上已经让人把永元宫收拾好了。宫女内侍也都等着您去挑呢。您快去收拾东西。哦不,缺什么宫里都有,您赶紧跟咱家走吧,别难为咱家了。”王公公急得想跳脚,这小姑奶奶平时机灵得没边,这会怎么就变木头人了呢?   “可是我还没吃午饭。”某人无视圆滚滚的肚子一本正经说瞎话。   “宫里有御膳房,您想吃什么都给您做。”   “当真?”林清秋面上不显,心里乐开了花。   “自然是真的。”   “不要钱?”   “不要钱,管够。”王公公哭笑不得。合着这小姑奶奶是个吃惯了白食的呀。   “成交。”林清秋满意了,“小桃,快给我收拾东西。旁的不用,小姐我的制作箱和图纸收拾好带走就行。”   说完又朝着王公公摊手:“地契呢?”   王公公这回学乖了,也不说什么,递出叠纸就站在一边等着。   林清秋看了看收下,朝王公公露出个笑脸,让他受宠若惊。   “小姐,走吧。”小桃捧着盒子出来,背上是个小包袱。   三姑娘也拿出个点心盒,没说什么,送她上了马车。   小桃不放心她,还是跟着她进宫了。青衣坊有小白在不成问题,定期寄设计图和服装样品回来就行。此行在皇宫待上几个月也就回来了,御膳房的糕点不会比三姑娘做的差吧……唔,要好吃的。林清秋挡不住夏日的睡意,又一次昏睡在了马车上。   所以,当林清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她是懵逼的。   这屋子主色调是金色,配着皇宫特有的正红,威严而不失美观。各处摆件精美绝伦,无不透露着皇帝陛下的土豪属性。   林清秋看着眼前的宫殿,想着自己那为数不多的银两,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本着乡下人进城长见识的想法,遍寻不着小桃和王公公,林清秋索性开始逛宫殿。   一刻钟后,她悲催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不过这姑娘也不是常人,一阵气恼过后。林清秋自觉已经足够冷静,找个阴凉地儿开始消磨时间。   于是,当小桃和王公公找到林清秋时,她正拿着竹子吊太后那只波斯进口的猫玩。   竹枝柔软,猫儿屡次想够够不着,正直立往上扑,险些摔到地上。   “林姑娘,这猫儿是……”王公公颤巍巍地开口,大概是太后对这猫无比珍重。   “旺财是条好猫,应该很能捉老鼠吧。”林清秋有些累,换了只手继续逗猫。   “这个……这个……姑娘,您饿了吧?奴才带您去用膳。”王公公擦擦冷汗,示意一旁的宫女抱走那猫。   “说到这里我就来气,这什么鬼地方?没人也就罢了,竟还七拐八弯,平白让我多走了路!”林清秋怒,知不知道路多难走!知不知道她吃得有多辛苦,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小桃捂脸,自家小姐就是长了人样的懒猪。   “林……林姑娘。这儿便是永元宫。您今后就住这了。要不,奴才带您熟悉下环境?”王公公已经快哭了,这小姑奶奶得罪不得,偏偏又不按套路出牌。   “住你个大头鬼!本姑娘住这儿万一迷路,遇上刺客,你担当得起吗!”林清秋这回倒是把刁蛮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姑娘,这是皇上的吩咐,您看?”擦着汗,王公公还在苦苦挣扎。   “嘤嘤嘤……天理难容了啊!太监总管欺负民女了!人不如猫,我的命好苦啊!!!”   林清秋这会儿反应过来了,顺着坡就往下跑。能坐着绝不多走路,为了自己的长肉之路一定要抗争到底!   “行了行了,小姐您也别嚎了。王公公,我家小姐就是这副德行,劳烦您给通报下万岁爷吧。”小桃摸准了自家小姐性子,出言提醒道。   “这……不是咱家为难姑娘。实在是万岁爷他日理万机……”   “我不管,不给换住处我就去睡皇上寝宫!”   “是谁要睡这龙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为啥后宫没女人…… 我想过男主曾经是gay,被下了蛊,或者有恐女症。然而都不满意。 最后:我……解释不了。 对,这是一个假作者。 ☆、冲动是魔鬼   林清秋挂着涕泪回头,顿时愣了。   男子步步逼近,分明是她扬言要霸占寝宫的那一位。   林清秋,卒。   然而,皇帝陛下可不允许这只引起了他注意的小老鼠就这样逃走。   “是谁要给朕暖床?嗯?”   “我……只是想试试陛下寝宫的床品质量如何,绝没有冒犯之意。”林清秋这会儿很怂,一边忏悔一边在心里对皇帝破口大骂。   “既然如此,那林姑娘可得去朕的寝宫‘好好’查查。”某人恶劣地说着,眼里是猎人的狡黠。   自觉被自己挖坑埋了的林清秋这会儿早已悔断了肠,皇帝不按套路出牌。这会儿让她去寝宫,岂不要饱受折磨。   “走吧,回寝宫。”皇帝大人可不管林清秋有多后悔,他回头看了某人一眼,只见某人的头缩得更低了,想来自然会跟上。   化身鸵鸟的林清秋确实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擅自逃走。但她想起皇帝后宫无妃,很有可能不举的猜测,顿时又安了心。   朝阳宫与永元宫相隔不远,但皇帝却在小太监的通报过后掉了头。   于是,林清秋一个人待在皇帝寝宫里考察完皇帝的床上用品之后开始无聊。   在吃掉午膳用掉晚膳,并且数完锦被上的祥龙之后。林清秋感觉自己头上开始长蘑菇,急需浇水锄草。   当她翻箱倒柜,发现一瓶果酒……   小酌,不醉。   再斟,甚美。   海饮,天旋地转。   因此,当燕云敛送走邻国使臣,打发完一众劝说选秀的群臣回到寝宫……   就看见他那造价不菲的龙袍,在一个傻子手上拿着,隐约可辨识出肚兜的形状。   以及,那傻子喝了他的桃花酿还不知悔改,一边比划剪刀,嘴里还嚷着什么。   皇帝陛下的心在滴血。   龙袍碎了可以再做,寝宫乱了可以收拾。但是,他珍藏了十年准备留在新婚之夜喝的桃花酿就这样一滴不剩是怎么回事?更可气的是,他看着那糟蹋了桃花酿的二傻子竟然半点也生不出气来。   然而皇帝陛下毕竟是皇帝。尽管再怎么心痛,当罪魁祸首扑向他的时候,他还是冷着脸躲开了。   某个女傻子并不知道自己躲过了袭击帝王、沦为最菜刺客的下场。一边嚷着“坏人”,一边继续往燕云敛身上扑。   皇帝陛下躲着躲着,索性不躲了。   抱着扑到身上的某人低低笑开:“既然你喝了朕大婚用的酒,不如就把自己赔给朕吧。”   第二天,从龙床上醒来的林清秋一脸懵逼。   不就喝了几口酒,怎么就睡在了床上?唔……这被子质感真不错,还有这绣工。嗯,真不愧是皇帝用的。嗯?迟钝的某人似乎反应了过来。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龙床上醒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以及皇帝陛下去了哪儿。   第一,昨晚跟皇帝陛下睡了。   第二,昨晚她喝了酒,然后跟皇帝陛下睡了。   第三,昨晚她喝了酒,跟皇帝陛下睡完之后,皇帝去上早朝了。   所以,重点是她跟皇帝睡了还是皇帝去上早朝了?   最后,不想沦为后宫嫔妃的某人决定破罐子破摔,趁皇帝下朝前跑出宫去。   一刻钟后,林清秋发现自己跑不掉。小桃不在身边,她被衣架上繁琐的衣裙绊住了脚,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她七扭八歪弄倒了衣架,宫女闻声而入,并为她穿戴整齐周到洗漱。   随后林清秋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略眼熟的东西。一件绣着龙纹的肚兜,边角零零碎碎,像是制作人的手一直在抖。   她想起昨晚的宿醉,心下一慌,揣进了怀里。暗道果然喝酒害死人。   宫女送上早膳,她匆匆吃完就要往外走。   王公公已候在殿外,见她出来,迎了上来:“林姑娘,皇上吩咐奴才带您去挑选住处。”   “嗯?皇上想通了?愿意放我走了?”林清秋激动了,扯着王公公领子就开始问。   “林姑娘,您……别动手。昨儿不是您嫌永和宫难走吗?皇上让您自己挑。”   “诶,胆小鬼。”林清秋拍拍手,竟有些失落。   她懒得走路,索性让人把地图呈上来,最后挑了朝阳宫后面的一个小阁楼。因为地方最小,地形简单,逃跑不会迷路。   她百无聊赖地想着,慢腾腾挪到了景怡阁门口。   “林姑娘,这儿虽小,但胜在离朝阳宫近,隔壁是兽园。大多数是别国进献的禽类,并不嘈杂。”   王公公介绍得一板一眼,刚吃饱的林清秋有些昏昏欲睡,打了个哈切,看牌匾颇有些模糊。   “唔……日合门?这名字真拗口,我要改改。”   “您说了就是,奴才会吩咐内务府给您办好。”   “别那么严肃嘛,来,笑一笑。”林清秋发现王公公自离开朝阳宫开始就对自己不冷不热,莫不是暗恋皇帝,接受不了自己?   如此这公公也当真是苦命,每日伺候在皇帝身边却不能说出口。要是她能逃出宫,一定要记得给皇帝留封信,成全他的一片痴心。   “林姑娘,请您自重。”王公公按下心里的呐喊,面无表情。   “切,真无趣。你说隔壁住着啥来着?禽类?那这儿就叫鸟兽阁了。”林清秋懒劲又犯了,随口一说,走了。   留下一众宫女太监呆在原地。   小桃已先她一步到了鸟兽阁,正为她收拾着床铺。   见她哈切连连,忙扶了她躺下,也没顾得上问昨晚之事。   她睡得香,这头燕云敛刚下了朝便听到了王公公的禀报,说是林清秋楞把景怡阁改作了鸟兽阁。想了想,不禁失笑。   这丫头,果然有趣得紧。不枉他花费唇舌推脱选秀。鸟兽阁,就在朝阳宫后边,看来离这皇宫办喜事不久了。   林清秋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用过茶点后才想起这个月青衣坊的服装稿子还没画。   兴致缺缺,想勘察下皇宫地形便于日后逃跑,顺道也找个消遣。   “小桃,咱们去兽园吧。”   “……这个月的稿子您还没画呢。”   “没感觉,不出去走走画不出来。要不你替我画?”某人理所当然地开始耍赖。   “隔壁就是些鸟兽,没什么好看的。”   “你不让我去我就告诉小白你在宫里找了小白脸。”脸皮厚比城墙的林清秋发了大招。   “奴婢跟您去就是了。”小桃终于放弃挣扎。   “这才乖嘛,桌子上那叠糕点归你了。”解决了甜得发腻的糕点又能出去逛,林清秋心情大好。   我家小姐是大忽悠。小桃默默想着,跟在林清秋身后。   “小桃。鸟兽阁的宫人可定下了?”   皇宫好像都长一个样儿,什么也没记住的林清秋开始打歪脑筋。   “小姐放心。已经遣了过来,王公公说他们原先都是太妃宫里的人,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小桃虽有些奇怪自家小姐何时对这些事开始上心,还是如实答道。   “哼!”这皇帝动作还挺快。   林清秋踢着石板路,继续琢磨对策。   很快,她停住了。   兽园多是禽类,自然少不了各种羽毛。宫人收集了串成串挂作隔断,极有特色。   翠鸟毛色鲜亮,颜色适合夏天的衣裙;鸳鸯撞色大胆,热情的姑娘不可或缺;孔雀绚丽奇幻,绘制图案最好。   渐渐地,林清秋对青衣阁这个月的服装上新有了底。   她自幼在寺庙长大,十岁师父圆寂才下山到制衣坊当学徒。按说山林奇鸟也认了不少,但眼前这半黑半白的毛色委实不属于她记忆中的任何一种鸟。   “姑娘,您手上这支是仙鹤的飞羽,这鸟常年居于水边,京城不太能见着。”兽园的宫女见她对着羽毛愣神,出言解释。   “好了,别吵!快带我去看看!”   林清秋这会上了兴头,想着拔这鸟毛做顶斗笠兴许能行。   等见了这鸟,却又觉得仙鹤像燕云敛。高高在上,又带着黑色的飞羽。   真讨厌,就喜欢欺负人!   林清秋想起自己进宫的缘由,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跑到池边了,手上还揪着仙鹤羽毛。   仙鹤吃痛,反身啄她。   林清秋这会火气彻底上来了,非要拔几把羽毛泄愤不可。   池外的宫女们见到这一幕,正想上前阻拦,又想起王公公走前的交代,不敢妄动,忙前去通报皇上。   仙鹤自觉不敌,扬起脖子长啸一声,很快喊来两只仙鹤加入混战。   于是,当皇帝陛下扔下奏折匆匆赶到兽园。看见的就是羽毛满天飞,剪了她龙袍的二傻子正祸害着仙鹤,手上是大把黑白羽毛。   以及,不时传来的鸟叫提醒他爱鸟正经历着什么。   这是燕云敛第三次看见这样不顾形象的林清秋。于是第一次……他的龙袍沾满脂粉;第二次,龙袍碎了满地;第三次,仙鹤成了秃毛山鸡。   皇帝陛下觉得他有必要让某人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把鸟放下。”皇帝出言道。   “唔唔唔!它……它们咬……我!”眼看就要胜利,林清秋叼着鸟毛拒绝。   “仙鹤生于南城沼泽边,每日捕鱼虾为食。京城本没有仙鹤,前宰相王休受入狱后在家中被发现饲有仙鹤充公,你可知从南城运送至此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皇帝慢悠悠回道。   “很贵吗?”林清秋急忙放开仙鹤。   “不过是一万两黄金一只。”   仙鹤从林清秋身旁跑开,瑟缩在一株柳树旁,早已没了之前的神气。   “不过是拔了两根毛而已,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林清秋有些胆战心惊,青衣坊一年的盈利也不过是黄金万两。   “只是拔了两根毛?”   “还有你昨晚剪碎的龙袍。朕看你是还不清了,朕也不跟你计较,替朕做两件龙袍抵债吧。”燕云敛坏心眼地想让某人不得不接触自己。   “皇……皇上……民女不才呀……”   林清秋自从当了甩手掌柜,只画图纸不制衣。她虽是制衣坊出身,但针脚奇差无比,万一再糟蹋了龙袍……林清秋不敢想象。   “皇上……皇上……”林清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回宫。”然而燕云敛自觉此事处理完美,扭头就走。   林清秋看了看丑得不成样的仙鹤,暗骂皇帝翻脸不认人,哭丧着脸回鸟兽阁。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皇上皇上,别罚我做龙袍行不?人家针脚差得要命啦。(撒娇) 燕云敛:好呀,那你把碎掉的龙袍补起来吧。 …… ☆、一碟藕片的高价   晚饭是小厨房做的。   燕云敛还算还算有点良心,给她派了个厨娘,虽不如三姑娘做的好吃,至少卖相不错。   今天是水晶冬瓜饺,明天来个酸甜乳瓜,饭后加个甜点,完美。   至于龙袍什么的,林清秋表示……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鸵鸟地把这回事忘在了脑后。   鸟兽阁有个小院子,种有桂树与香樟。   林清秋让人在树下搭了吊床,用完膳倒头就睡。   小桃还惊异于她的安静,却不知林清秋早已在腹内做好了打算。   在一众宫人撤走后,林清秋倏地从吊床上爬起。   她睡的这棵桂树很高,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所留下的阴影大概足够她画一幅裙子的纹饰。   然而,她现下无暇关注这些。桂树虽不算太粗,枝繁叶茂,早已伸出鸟兽阁的宫墙。为了今后打算,今天她准备甩开宫人爬出去勘察地形。能找到密道捷径之类的最好。   林清秋是在寺里长大的,爬墙爬树这些事虽方丈屡次禁止,但她那时为了偷鸟蛋吃,这样的事没少做。   她站在吊床上,慢慢爬上第一根树干,爬到距围墙最近的枝干时,脚下开始晃动。林清秋没有理睬,下一刻出现在了宫墙上。   “碰!”   正当她打算顺着宫墙往下溜的时候……之前摇摇欲坠的那根枝干,断了。且不巧的是,枝丫在下落的过程中没有碰到其他阻碍,掉在地上发出了巨响。   于是,小桃和一众宫人赶来时,发现本应在树下睡觉的自家小姐坐在宫墙上晃脚。树下是满天尘埃缓缓落下。   “咳咳,今天天气真好啊。”林清秋尴尬出声。   “我要告诉万岁爷你爬墙。”   “这不是上面风景好吗?”林清秋有些心虚,暗骂自己不该给某人树立个好形象。   “那你就留在上边看风景吧,不必下来了。”小桃作势转身。   “诶,别呀。”林清秋有点慌,这会子觉得宫墙高不可攀。   “上面风景好。”   “……”   林清秋被堵得发不出声。   “老实交代吧,放着正门不走爬墙做什么?三姑娘出门前就交代过我,让你在宫中少惹事,有什么难处青衣坊大家都会帮着解决。”小桃见自家小姐沉默不语,开口接道。   “……你是不是和小白在一起了?”林清秋琢磨着小桃这话,总觉得语气更像小白。   “谁……谁跟他在一起了!”   “我怎么不知我家小桃什么时候有了管家婆的样子?”林清秋继续调侃,试图让小桃忘了她爬树这一着。   不过很可惜,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小桃很快清醒过来,继续说教:“你也别顶嘴。这皇宫不比别处,要不是有皇上护着,以你这惹事速度……诶。小姐,你要是在无聊,不如去找皇上聊聊天。”   “……什么?你说皇上护着我?”林清秋的头脑有些糊涂。   “算了,没什么。小姐你爬墙干嘛?”   “我想出去逛逛。”她撒了个小谎。   “出去逛逛需要爬墙?”小桃眼里明晃晃写着你当我是傻子。   “那不是,你们跟着我不自在吗?”   “你能找到路?”   “找不到就慢慢找嘛!我不管,我要出去!”林清秋应得理直气壮。   这时宫人已搬来扶梯,她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走吧,小姐你出去。我们在后头远远跟着。”   林清秋自知此次出逃勘察计划以失败告终。不禁仰天长啸。   不过失落归失落,这门还是要得出。她换了身衣裳,看着身后的小尾巴一步三回头,挪出了鸟兽阁。   至于之前小桃说让她别惹事,她深以为然。她又不在这宫里待一辈子,还是低调点早些出宫比较好。   当然,林某人对于低调的定义是什么还未可知。   她四处逛着,不知不觉又进了兽园。   只是,这回进的,是西侧门。   兽园西半边是皇帝的马场。   林清秋有意甩开身后众人。   所以,当她又一次在宫里迷路的时候。并不知自己在哪儿。   马场的宫人见她前来,只是行礼,也不搭话。大约是把她认作了别的什么人。林清秋不在意,她巴不得没人拘着。   她在马场漫无目的地逛着,随手摘了几朵花簪上。   皇宫内除了燕云敛和燕晴并无其他皇族习武。因此平日里马场鲜有外人踏及。   林清秋转了几圈,看着膘肥体壮的马有些手痒。她上前一步,尝试着摸马厩里的一匹白马。白马很友好地用头顶了顶她的手。   林清秋乐了,对着马开始傻笑:“小黑。这样叫你行不?”   “青衣坊有小黑,那我就这样叫你了。”   白马白眼上翻。   “嘿嘿嘿,你想出去吧?”   听见这句,白马精神了。白眼也不再翻,定定看着林清秋。   “诶呦,我就说嘛,小黑可真乖。咱俩打个商量啊。我带你出去,你让我骑会?”   白马不见动作,继续望着林清秋。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嘿嘿嘿。”林清秋开始傻乐呵。想到骑着黑马逛马场,顿觉风光无限。   她打开马圈门,揪着鬓毛骑了上去。   白马似乎有些激动,想不到自己能如此轻易离开马厩。一时呆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直到——林清秋喊了声“驾”!   林清秋想象之中的意气风发策马奔腾并没有出现。   正当她纳闷这马怎么回事的时候。   白马如一支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她急忙拉住鬓毛扑在马背上。   白马冲出了马厩,跑过了马场,并向不知名的地方冲了出去。   林清秋大惊,但白马丝毫不顾虑她的感受,继续向前疯狂奔跑。一路上冲撞了无数宫女太监。   她惊叫着,但白马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   侍卫企图阻拦,待看清白马,却是纷纷避让。   正当林清秋赶到绝望时,白马在一处殿前停下了。   它没再往里冲,反而是打着鼾踏步原地。   “玄思,停下。”   白马忽然平静下来。   林清秋一抬头,顿觉冤家路窄。   皇帝陛下站在殿前,表情平静。一时间让人只觉风华绝代。   这骚包!   林清秋咬了咬下唇,绝不承认她是被某人诱惑到了。   “下来吧。”皇帝陛下尊贵地开口,在白马面前严肃得有些高不可攀。   林清秋搭着他的手下了马,没意识到皇帝为她搭手有什么不妥。   “是小白非要让我骑它出来的!”林清秋开始恶人先告状。   “嗯?它求你骑它出来?”皇帝大人摆足了架子,不置可否。   “我……我只是想骑它逛逛马场。谁知道……”某人有些心虚。   “玄思是朕的战马。”皇帝陛下拍拍那白马,转身,进了书房。   白马低啸一声,也走了。   皇帝这是……原谅她的意思么?林清秋琢磨着,准备回鸟兽阁找点吃食安慰安慰自己。   然而她不认路。   朝阳宫的宫女太监都不理她,当她准备向里面那位问个路时,皇帝陛下发话了。   “还不进来?是准备给朕守门了吗?”   “能给皇上守门是奴才的荣幸。”皇帝陛下声音低沉悦耳,林清秋被迷住了,学着王公公的语气答道。   “想吃什么自己拿。”   某人一进屋就被桌子上的葡萄给吸引住了,眼见口水即将落下,皇帝陛下大发慈悲允了她。   于是,这一下午,某人都在和桌子上的吃食奋斗,而皇帝陛下则坐在长案前批阅奏折。   当皇帝陛下从成堆的奏折前起身,发现他的小老鼠早已熟睡在桌旁,嘴角还有可疑的液体流下。   有个人陪着也不是那么坏。燕云敛轻勾唇角,走了出去。   林清秋是被饭菜的香味唤醒的。   她睁眼。见长案前的奏折不知何时已经撤去,原本沉迷于工作的皇帝陛下正坐在案前优雅地用膳。   “王成,这菜叫什么?”皇帝陛下目不斜视,反而对菜开始评头论足。   “回皇上,这菜名唤糖醋荷藕。取自御花园的七孔藕,过水后佐以糖醋及桂花酱等腌制十二个时辰,再……”   “啪嗒。”某人的口水落到了地上。   “欠朕的龙袍还不曾制成,又弄脏了朕的地。你说这白玉砖该赔多少?”皇帝陛下坏心眼地开始逗小老鼠。   “我……我没钱。”林清秋擦擦嘴角。   美食当前,她的思考能力丧失,完全没意识到皇帝是在寻她开心。   “既然没钱,也罢。王成,给朕布菜,这藕看样子是只能朕自己享用了。”   “皇上,可否卖点给我?”某人见最后几片藕就要落入皇帝陛下碗里,不禁有些急。   “嗯?”皇帝陛下拉长尾音。   “就一点点。”林清秋比划着,活像想偷吃的小老鼠。   “你不是没钱么?”   “……”林清秋沉默,欠皇帝龙袍的她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已经一穷二白。   “这御书房缺个研墨的。”   黑心眼的皇帝开始抓老鼠。   “我会研墨!”眼见藕片越来越少,某人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给朕研墨,做得不好可没有工钱。”   “我不要工钱!”   “坐下来吃吧。王成,加副碗筷,再让御膳房上碟藕片。”   某皇帝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小老鼠。   “皇上万岁!”   而此时的林清秋也不会想到,她已经把自己卖给了皇帝,以一碟藕片的价格。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今天去看了《二十二》,不卖情怀,没有特效。有的只是真实的历史和故事。推荐小天使们去看。历史不会少去,但希望屈辱和悲伤的历史不再增加。 ☆、这无耻的皇帝   晚饭后,燕云敛继续批折子。   林清秋则趁他不注意偷偷走到门边,想溜回鸟兽阁。   奈何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林只顾着看有没有被皇帝陛下发现。一时不察,绊倒在门槛上。   她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好半天没起来。余光却发现燕云敛放下了奏折。   她伸出手,等着燕云敛走过来扶她一把。但皇帝陛下只是喝了口茶,继续看折子。   个破皇帝!林清秋顿时在心里骂了开。   “怎么,不起来?”皇帝陛下不紧不慢。   “地下凉快。”   “那你多坐会。这地铺的白玉砖,加上御书房是中心地段,就收你二……两黄金一晚好了。”皇帝陛下开完金口,接着下笔。   “……”林清秋破口大骂,当然,是在心里。她还没有胆大到敢正面冲撞皇帝。   揉揉臀部爬起来,林清秋有些站立不安。毕竟某人还坐在一旁批折子,万一再想不开要收她几两黄金场地费……林清秋表示累觉不爱。   “龙袍可做好了?”   “那个……还没给您量尺寸呢。”她小声回道,想着这两天一直沉迷于吃喝玩乐,莫名有些心虚。   “织造署有朕的尺寸,让他们送来就行。”皇帝陛下头也不抬,片刻又说道,“罢了,什么时候朕有空你再来量吧。”   “陛下您日理万机,民女去织造署问问就行。”林清秋觉得给皇帝量体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朕让你量就量,哪那么多废话。”   皇帝陛下自觉应该为自己争取福利,毫不退让。   “……是。”林清秋欲哭无泪。   “墨有些淡了,你过来。”   林清秋不疑有他,走过去拿起墨就磨。才发现砚台里的墨浓得很,哪里需要她磨。   皇帝见她不动手,往砚台里加了勺水。   “……”林清秋暗骂皇帝无耻,分明是想使唤她,怨什么墨淡。   “还不动手?朕听说最近御膳房新出了几样吃食,不知味道如何。”   林清秋翻个白眼,认命地开始研磨……她根本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   皇帝似乎非常忙,奏折堆积如山,直到墨重新浓稠也没有休息。   林清秋问王公公要了笔墨,靠在桌上开始画稿子。   想到白日里见的仙鹤,和眼前的燕云敛越发相似。在灯光下渐渐重叠,又开始明晰。   很显然,林清秋不会做龙袍,燕云敛也不适合穿她做的龙袍。不如做件常服,也算抵了龙袍的债。   她画了几稿,每每以为就要成功。但一和燕云敛作对比,总觉不甚满意。   燕云敛作为南国皇帝,无疑是成功的。十岁先帝因病驾崩,他作为长子登基,由于年幼,朝政由众臣把持,且一度想要杀他谋朝串位。十六岁,他在暗中积蓄了力量,借助别国的力量一举将反臣歼灭,重新夺回政权。但这几年南国多难,先后遇上天灾人祸,直到近两年经济状况才开始回升。如此一来……皇帝后宫空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呸呸呸!这皇帝举不举,干她何事?林清秋回过神,暗道自己想远了。   先帝驾崩前,燕云敛作为皇长子,应很是受宠。尽管也学帝王之术,但先帝仁厚,大概他的世界也都是光明吧。而今的皇帝,虽治下有方,爱民如子,但她总感觉这样的燕云敛没有了生气。就像……仙鹤只剩下黑色。   她挥笔。黑色的底配上少许白色祥云,再画上某人今日里对着玄思认真的神情。   她满意了,转而开始画平铺图。   待画完平铺图,已是亥时了。   她有些无聊,又碍于燕云敛仍在看折子不敢走动。索性在纸上随意涂抹,想要给自己画件衣裳。   等到醒来已是早晨。   昨夜太过困顿,不知何时睡去了。   嘴角有口水……她有些讶异,糖醋藕片真有那么好吃么……   林清秋回味了片刻。肯定道,确实很好吃。   皇帝陛下的长案早已整理干净,大概是去上早朝了。   这皇帝当得很称职嘛。她想着,匆匆从桌子上起身,卷好稿子唤了个小宫女领她回宫。   小桃见她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眼光看着她。   林清秋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皇上举不举成谜,他们昨天晚上只是坐在一个房间里过了一夜的事情。   诶,有个八卦的丫鬟真麻烦。   林清秋顶着众人的目光完成了洗漱用膳。   饭后她拿出昨日的设计稿,准备完善后去织造署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布料。燕云敛的那套非常完美,她没有再改动。翻翻剩下的废稿,想找个顺眼的寄给小白做本月新品。   “小姐。”小桃还是摸了过来。   “嗯?”林清秋头也不抬,该干嘛干嘛。   “你渴了吧?”   “早上的豆浆挺好喝的。”   “那你饿吗?”小桃不死心。   “有事快说,你当我肚子是锅炉吗?”林清秋没找到合适的稿子,气得摔笔。   可不就是锅炉吗?一天能吃五六顿,小零嘴片刻离不得身还嚷嚷饿。这话小桃可没敢说出来,她从身后拿出一叠糕点道“御膳房做的枣泥糕,还热乎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想干嘛?”林清秋警惕地看着小桃,手上却左右开弓,对着糕点忙个不停。   小桃见自家小姐这番模样,无力地翻个白眼,说道:“小姐,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去哪,王公公没派人跟你说吗”林清秋表示不信。   “那不是,小姐你说的比较真实嘛?”小桃开始打哑谜。   “嗯?”林清秋打量着她,心说你当我傻子吗?   “咳咳。新来的宫女很好奇您和皇上的关系。”小桃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嗯?”林清秋狐疑。   “小姐,你就告诉我嘛~~~”   “好好说话!”从没听过小桃撒娇的林清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青衣阁是不是快办喜事了?”小桃见自家小姐软硬不吃,索性长驱直入。   “嗯?你跟小白想通了?”林清秋装傻。   “小!姐!你!昨!晚!在!跟!皇!上!干!什!么!”小桃即将暴走。   “嗝~没干嘛啊,他批折子我画稿。”林清秋也不装了,擦擦嘴角的糕点屑,打个饱嗝答道。   “……没别的?”小桃不死心。   “有啊。”   林清秋看了眼小桃,总觉得她的耳朵立了起来。她摇摇头,暗道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皇上让我研墨,现在手可酸了。你快来给我揉揉。”   小桃看着自家小姐伸出的手,卒。   林清秋悄咪咪地笑了,享受送上门的服务,顺便继续翻设计稿。   昨晚的废稿并没有什么惊喜,正当她准备扔掉时,一张稿子掉了出来。   是一套齐胸襦裙,裙摆上画了闲云野鹤。她觉得有些眼熟,直到看到燕云敛的那件祥云道袍,才恍然觉得是一套。所以……昨晚她迷迷糊糊给自己和燕云敛凑了成套?林清秋嘴角抽了抽,暗道自己果然是吃多了狗粮。   不过,这套齐胸襦裙倒是十分合她眼。最终,她没有把这两套稿子给小白,而是认命地重新绘稿。   时下正是五月,姑娘小姐们都需要添新衣度夏了,她要是能在皇宫中推广一些新品,青衣坊应该能大赚一笔。到时候,她还清了债出宫,左手小白脸,右手帅侍卫,再上一桌菜品。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   “小姐,我出去准备午膳了。”小桃见她露出猥琐的笑容,有些发毛,寻个理由就走。   这午饭,现在归小桃做了么……林清秋回过神,为了赚钱大计开始绘稿。   昨日逛了兽园,她更倾向于从鸟类身上找灵感。鸳鸯配色大胆,颜色适当搭配,做间色齐腰襦裙效果应该不错。至于翠鸟,炎热的夏天需要浓淡相宜,不如将色泽调淡,只在纹饰绘制上做细节增添应该会更好。   想到收钱收到手软,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似乎太阳也不是那么刺眼了。小日子美滋滋的。   但一想到皇宫的服装推广,又不免有些头疼。说起来,她进宫以来还没去过织造署。既然要走这条路,自然要去探探口风。   织造署里说不定有什么宝贝呢?她有些兴奋,不由学着京剧唱腔道:“来人,挂~~~~帅!”   小桃习惯了自家小姐的抽风,问清去向后装上半斤枣泥糕,便和她一起跟在领路之人身后。   织造署有些偏远。林清秋走了会,不免有些脚软,不免频频询问路程。   当带路的宫人第五次回答“快到了”,她开始放弃前去织造署的念头。气得一屁股就往地下坐。   “诶呦!”林清秋在一众宫人搀扶之前就蹦了起来。   五月的太阳已有些毒辣,青砖被晒得滚烫。于是,林清秋完全是被烫得跳起。   “……走吧。”她揉揉臀部,哭丧着脸说道。   一众宫人都在憋笑,她暗骂燕云敛不安好心。御书房的白玉砖要收钱,路上的青砖又坐不得。这皇宫真真是跟某人一样讨厌!   ……   下了早朝的燕云敛无辜躺枪。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啥……发现猫粮袋子上写一天两顿而我一天喂四顿???感觉喵即将变成猪。 ☆、唱大戏   相较于鸟兽阁的冰块加持,外面的气温显然让人不是那么愉快。林清秋被青砖气得冒烟,问明了方向撒丫子就跑。   片刻,林清秋气喘吁吁地在一个大门前停下。这处是写着织造署没错,可这牌匾???   她看着牌匾上脱落的清漆,有些狐疑。   “姑娘呐,您在这儿看啥?渴不渴,饿不饿?跟姑姑进去喝杯水吧!”   打里面出来位异常热情的婶子,林清秋细细一看,有些懵了。这婶子,上身是时下最流行的立领衫子,搭了件织金长裙。就是败在这似曾相识的妆容……她好像知道王公公假扮婶子那次是学的谁了。   简直……辣眼睛。   然而这婶子热情的笑容,略有些粗鲁的动作,让林清秋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姑娘芳龄几何?而今住哪儿?可曾婚配啊?”   “姑姑您不是说喝水吗?”林清秋明智地选择了回避。   “瞧我这脑子。快过来。”   这姑姑也颇有意思,带她从小门进了个房间倒了水便盯着她看。   自称脸皮堪比城墙的林清秋终于没能顶住这目光,开口问道:“姑姑,我今天可是美得很?”   ……   ……   ……   林清秋继续说道:“虽然本姑娘本就是绝色佳人。但能达到这个惊才绝艳的效果,还多亏了我这身衣裳加持。可别小看了这身衣裳,这衣裳是由高人设计。独特的剪裁,羊皮打版……哦,错了,没打版。”她擦擦汗,接着说“这独特的剪裁,减少了腰部褶子的堆叠,下摆大而不乱。配合双层手绘效果,裙摆飞舞间可见暗香浮动,彩蝶嬉戏,更是将本姑娘衬得惊若天人!”   林清秋不捣乱的时候是个懒鬼,碰上吃食是只大耗子,唯独面对服装制作……这货就能拿出十万分精力忽悠人。   不知何时,房门口熙熙攘攘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林清秋转了个身,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眉飞色舞:“这样独一无二的衣裳,你们心动了吗?”   隐隐有人点头。   “大声告诉我,你们心动了吗?!”   “心动了!”声音整齐划一。   “干活去,干活去。你们在这凑什么热闹?快干活去!”姑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见众人呆愣,忙打发了他们。   “姑姑,实不相瞒。我就是青衣坊掌柜,此次前来乃是奉万岁之命来和您探讨接下来的宫装款式问题。只要我们能够合作,每个宫人都能够像我一样美若天仙。”林清秋边说边抱拳向天,仿佛是在感念皇帝隆恩。   然而现实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她打听到宫中要制作新衣,想趁机插手服装设计。于是让人送了封信给皇帝,上书你不支持我这次合作我就携款潜逃云云。   燕云敛被这封字丑得跟狗爬有的一比的信气乐了。他本来已经交代了织造署新衣的事尽量配合青衣坊。但没想到这小老鼠会给他来这么一出,索性也不回,准备看戏。   然林清秋是什么人?从小出逃打鸟摸鱼被方丈训导后方面悔过第二天就继续的人,脸皮堪比城墙。她把皇帝的不回复当作了默认,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   “您是林姑娘呐?我就说今儿肯定有贵人驾到,厨子送来的菜都没那么咸了。”   负责织造署的御厨年纪大了,怎么尝菜品也尝不出味道,最近送的菜都能咸死卖盐的。今天偶然被御膳房主管发现,准他只做师傅不烧菜了。林清秋想着今儿小桃告诉她的趣闻,实在想不出这和她是贵人有半点关系。   但林清秋毕竟是林清秋,想不通的事不去纠结,结果如意就行。   “姑姑客气了,您才是我的贵人呐。那我们坐下谈谈?”   这货终于收敛了疯婆子气。   于是……在一番密谋之后。两个人相视一笑,达成合作意向。   当小桃一行人赶到织造署,林清秋已和织造署人打成一片。接下来她会负责宫中各宫人的服装设计,织造署则提供相关材料进行创新。   林清秋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自己上阵。由于她的针脚是在见不得人,叶姑姑抓着她狠狠操练了一上午。最后承认,这娃子没有半点制作天赋。设计天才大概也不是全能的吧。   看着越来越乱的丝线,感受着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织造署众人纷纷表示受到了荼毒,叶萍痛心疾首,她为什么要让这位小姑奶奶动手?织造署安安静静的不好么?   偏偏林清秋这人也不服输,在第三块云锦化为抹布后,她还是放弃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原因无他,她饿了。   小桃从包裹里拎出那糕点,林清秋吃得津津有味。   但是糕点在她看来不能算作正餐。她要回鸟兽阁,用午膳!   “小桃,你给小姐准备的午膳呢?怎么冒冒失失就出来了?”林清秋自知小桃跟着自己绝没有备好午膳,还是喊道。   “在小姐你肚子里啊。”   “合着我们已经穷到这地步了?我的午饭就两块枣泥糕?”林清秋有些气呼呼的。   您说的两块可有半斤呢!小桃腹诽,不说话。   “哼!”林清秋气得回了鸟兽阁。   好在鸟兽阁的厨子懂事,早给她准备了各色菜品,此时正适合吃。   当左手一叠叫花鸡,右手一碗酒酿丸子,林清秋坐在中间,满足了。   不过,总有人不想让她好好吃饭。   门口的小太监没能拦住这位,脂粉气随即盈了满屋。   “哪里来的狐媚子,也不照照镜子就来爬皇上的床!”   林清秋懵逼了。这几回事呀?她默默开始算自己最近可能得罪过得人……貌似没有这位啊?   不等她反应过来,这小姐接着道:“一个姑娘家,进了皇宫也就算了。还睡在皇上寝宫两晚,当真不知羞耻!”   ……是一晚在寝宫一晚在御书房。林清秋在心里纠正着。   “一个女子,还没成婚就敢做出这等事,还要脸面不要?”这姑娘咄咄逼人。   这等事……等等,是在说她和燕云敛么?可是,燕云敛他貌似不行啊。虽然同处一室两晚,但大概什么也没过。她想起皇帝陛下威严的形象,还是没把真相说出口。   “哑巴啦!说不出话了?好好待在宫外做衣服有什么不好?非要挤进宫……”   林清秋反应过来了,原来这花孔雀是在骂她啊!   林清秋终于从满桌子食物中抬头,施舍她一眼。   唔……脸蛋还算漂亮,身材也不错,就是这满头珠钗。嗯,可能她是卖首饰的吧。林清秋咽下鸡腿,继续打量。脂粉气太重,眼神非常不美好。这孔雀……莫非是来她这拉客?卖首饰?卖自己?   林清秋被自己的假设恶心到了,她吞下一勺酒酿,拿正眼瞧了花孔雀。   谁知这孔雀非但不领情,还狠狠瞪了她。   林清秋怒了!抽抽鼻子,计上心来。   “你这个强盗,你来干什么!你抢了我的父母还不够吗?在地府那段时间,你每天苦苦哀求我,让我把父母让给你。现在,你得偿所愿了。还要来我这炫耀吗?每每面对我的父母,你不会感到难过吗?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现在,就连我的夫君你也要来抢去吗!”用到“夫君”这个词时,林清秋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放松了气力,佯装伤心过度瘫软在桌上。   花孔雀有些怕了,一时摸不着头脑,赶紧离她远远地站着。   “你在说什么?什么你的父母?你认错人了。我,我是大理寺卿许岩家唯一的小姐,我的父母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这位许小姐声音有些颤抖。   “那年,你我同在地府,情同姐妹。你说想要个做官的父母,你说你想姓许,阎王来安排投胎。你苦苦求我,让我把机会让给你。我不肯,你便把我推下了奈何桥。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林清秋借着抹眼泪的动作,左手在桌子底下狠狠掐自己一把。   然而许小姐也不是好糊弄的,这会儿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别说这些往事真假,我还记不记得。你爬了皇上的床!”   ……   ……   ……   林清秋感到了深深地蛋疼,这许姑娘怎么老是拿这事不放啊?这样下去她还怎么照着话本子唱这场戏呢?   “你说吧,接近皇上是何居心!是谁指使的你?说出来,也许还能留下一命。”许姑娘大概是跟着父亲办案办傻了。看林清秋不理,继续掰扯道,俨然是一副清官模样。   林清秋见这姑娘脑子有问题,也不和她纠缠。索性承认道:“我进皇宫,就是为了皇上的心。只要跟皇上在一起,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还有,皇上的味道很好。”她说着,舌头舔了舔唇角。   并且努力试图忽略心里的恶寒。   “你……你……你,不要脸!”许小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林清秋这会子也不挣扎了,从柜子里掏出剪碎的龙袍往身上一批,理直气壮道:   “我跟皇上已是夫妻了,要不要脸用得着你来说?”   许小姐看着龙袍,几欲昏厥。趁着还没晕倒,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燕云敛接到信:这字真丑,不看了! 秋秋……猝。 ☆、不要惹有靠山的神经病   许姑娘跑了,林清秋撇撇嘴,有些惋惜。回头就见小桃一行人楞在原地。   “吃饭!”   她坐下,又觉得有些没了胃口。御厨烧饭好吃没错,但都不是三姑娘的味道。她闷闷不乐,随便扒上几口,就去后院睡觉。   但燕云敛这儿可没那么轻松。许家人丁单薄,不惑之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日里百般疼宠。就连她喜欢燕云敛,想嫁进宫来,许岩尽管十分为难,但还是求了恩典,让她住在宫中。   许岩爱女心切,听闻女儿被平民给气哭,饭也不吃了,坐着马车就往宫里赶。   他入宫时燕云敛正准备小憩,宫人来报说大理寺卿正跪在寝宫外。燕云敛有些疑惑,还是宣了他进来。   燕云敛坐在寝宫外的矮榻上,不说话。   尽管满肚子牢骚,但许岩很识相地没有哭天喊地。   “许爱卿此次前来所谓何事?”皇帝打了个哈欠,问道。   “启禀皇上,臣的幼女今日闻及宫中来了新住客,有心拜访。但那位林姑娘不太友好,不仅气哭了她,还披着龙袍自称是皇后。胆大包天,望皇上严惩!”许岩愤愤不平,转头就给林清秋扣了顶大帽子。   “林姑娘?嗯?哪位林姑娘?”   “回皇上,是宫外青衣坊的掌柜林清秋。想来是久居宫外,不曾读过女德女戒。”许岩见皇上颇有兴致,硬着头皮道。   皇帝陛下从善如流,道:“林姑娘?现在她是皇后了。至于许小姐,冲撞皇后……”   许岩冷汗直流,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朕的皇后不喜欢看见挑衅过她的人。”   “皇上恕罪!是臣教女无方!臣送她去寺里清修,定当不再打扰皇后清净!”许岩急忙接道,对着地上就开始磕头。   “希望许小姐在寺里能够改过自新呐。你退下吧。”   “臣当谨遵皇上教诲!”   许岩退出去,肠子都悔青了。这小姑奶奶竟真有这么大来头,让不近女色的皇帝立后?南国要变天了。   “王成,传朕旨意,封林清秋为皇后,一年后大婚。”   燕云敛被这么一闹,瞌睡也醒了。想着这姑娘难管教,他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不若封了皇后,他也能放心些。   “且慢,等她醒了再宣旨。”燕云敛听过侍卫回禀,知道林清秋午睡,补充道。   “是。”   林清秋没睡多久,她想三姑娘了。   太阳仍明晃晃地挂着,还是晌午。她睡不着。   推开门,鸟兽阁乌压压站了一群人。见她出来,王成忙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衣坊主林清秋贤良淑德,聪慧敏捷。着册封为皇后,一年后行大婚典礼,钦此!”   林清秋惊呆了,她揉揉眼睛,眼前这群人没消失。拍拍自己,众人还在。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众宫人看着本该领旨谢恩的南国新后见了鬼一样逃回房间。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王成轻咳一声,道:“皇后您要是没别的事,咱家把东西放下,先回去复命了。”   里面毫无动静。   王成让人把东西交给小桃,走了。   林清秋依旧没说话。   没有人知道,南国新任的皇后正在寝宫里装缩头乌龟,整个人堪称大写的怂。   于是,第二天的朝堂炸开了锅。   各种关于林氏身份过低,年龄过大,无才无德的理由纷纷被扔出来,丞相甚至还顺便还推销了一把自家闺女。对此,皇帝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王成连忙喊了退朝。   林清秋今年十七,配他二十二的老男人。合适。皇帝陛下暗暗掂量着。   不过,无才这点倒是……燕云敛想着先前收到的那封字丑到快认不出的信,决定让她学点什么。   当教习礼仪的嬷嬷光临鸟兽阁,林清秋终于意识到她现在是某人挂名妻子的事实。   她碍于嬷嬷的威严,边听从“教诲”边开始思考。   大概是某人年龄大了,想掩饰难言之隐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封了她这皇后,试图遮盖事实。不过,这等“好事”,怎么会落在她头上了呢?   当嬷嬷第不知道几次让她重新举著,林清秋感到了某人深深的恶意。小点心是很好吃没错,但有谁拿这个练用餐礼仪的!知不知道她已经吃不下了!摔!   林清秋自觉这样下去不行。在吃掉两碟小点心后,一直鸵鸟的她终于鼓起勇气想去找某人理论。   然而,她发现自己……吃撑了,走不动了。   林清秋泪!   教习的嬷嬷这回换了山楂糕,美其名曰让她消食……林清秋吃掉一叠山楂糕后,彻底动不了了。她放弃了午膳,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开始消食,以及在心里问候燕云敛和他大爷二爷三爷。   她已经确定,这厮就是在公报私仇。   林清秋泪目,想到欠他的龙袍,觉得自己真相了。   那厢,燕云敛正在练字,显然心情大好。侍卫几次三番想上前回禀皇后的消息都被他挥退。他在等他的新后上门,来同他撒娇,或者说被他调戏。   左等右等等不到林清秋,皇帝陛下还是选择了听侍卫的回禀。当听到某人是在练习礼仪的过程中吃撑了走不动的时候……燕云敛表示了惊讶和同情,还不忘把教习嬷嬷赶了出宫。   做事这么冒冒失失,撑坏了皇后怎么办?冲撞了皇后怎么办?不知道皇后身体最重要吗?还阻碍了他和皇后“培养感情”,成何体统!   在某人的私心作祟下,下午来鸟兽阁教导皇后的的第二个嬷嬷并不教皇后实际的礼仪,而是开始宣扬皇帝陛下的丰功伟绩。当她口干舌燥,想喝口水歇一下时,悲催地发现她的教习对象,新任皇后林清秋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液体。   想到皇上嘱咐,她给林清秋披上衣裳,关门走了。   燕云敛很快得到了反馈,他琢磨这样大概足够应付那群大臣了。反正教习礼仪只是为了让皇后显得“贤良淑德”,并不指望林清秋真的做个乖宝宝。   晚膳后,几位大臣又一次前来反对皇帝迎娶林清秋为后。燕云敛批着折子,不置可否。末了,宫人来报林清秋求见。皇帝陛下终于开了金口:“更深露重,众爱卿回去歇息吧。如果哪位认为无法与皇后和睦相处,不如自己想办法。”   群臣被噎得说不出话,退走了。   “想让我当皇后堵住人嘴,好歹也要问问我的意见吧!”林清秋见人都走了,气呼呼地冲进来,一屁股坐下。   “嗯?胆子不小啊,朕封谁为皇后还需要向你汇报?”   “……”林清秋语塞,只得在心里疯狂吐槽,你封谁都没意见,别扯上我啊!   “明日朕会派人来教你弹琴,别给朕丢脸,嗯?”燕云敛忽略林清秋满脸的便秘神色,兀自接道。   “皇上,民女无颜,怎担得国母重任?”林清秋试图挣扎一二。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模样,朕很是喜欢。”   “民女身份低下,自幼在寺里长大,无父无母……”林清秋强行挤出哭腔,回忆起刚才听到的几个老头儿不满她的话,现学现卖。   “朕的龙袍可做好了?”   “……”林清秋止住假哭,暗骂燕云敛不按套路出牌。   “嗯?”燕云敛抬头。   “皇上,民女粗鄙,怎能当皇后……”林清秋不死心,强心转移话题。   “你欠朕龙袍没还。”燕云敛理直气壮。   “我会还的。”   “你欠朕龙袍没还。”   “我会还的。”   “你还不起。”燕云敛笃定。   “我会还的。”   “你还。”   “我……”林清秋大怒,气这皇帝听不懂人话。当然,是在心里。   “你乖乖当皇后,只要你听话,这事情……”燕云敛话锋一转,意味深长。   “那我可以出宫吗?”林清秋感觉看到了希望。   燕云敛但笑不语。   “我,我怎么会不想当皇后呢?不说这母仪天下,光是皇上您的气质已深深让我着迷。天哪!我感觉要爱上您了!”林清秋狗腿地夸道,就差摇尾巴了。   燕云敛捂脸:“行了行了,你别给朕惹事就行。过来研墨。”   “……我是皇后。”林清秋下意识地不想靠近某人。   “龙袍……”   “皇上,我来为您研墨!”一提到龙袍林清秋就怂,设计稿还摆在她桌上,但是她不会做……简直虐哭。   于是,某人又在御书房和皇帝蹉跎了一晚上。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桌上,林清秋已经习惯。她揉揉眼睛,起开身上的毛毯准备闪人。   燕云敛果然去上朝了。   不过……长案上摆着点什么,似乎是幅画?   林清秋走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些。   是一张美人昏睡图。有光影二三掠过,少女安睡,正是她的模样。从画主人下笔的轻重来看,似乎无比温柔。林清秋摇摇头,暗道自己想多了。   她毫不客气,吹吹似干非干的墨,把宣纸往怀里一揣,大摇大摆地走了。   正好寝殿还空着呢。别说,这燕云敛画得还不烂。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天生丽质。   林清秋美滋滋想着,哼上小曲回了鸟兽阁。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天使在看的留言区给冒个泡?最近没啥动力码字QAQ。 ☆、这倒霉日子   洗漱后随意吃了早饭。林清秋惦记着青衣坊上新,对服装图纸做最后的细节确认。   果然人不能太悠闲哪。吃饱喝足的林清秋对着图纸发了困,仔细核对过设计理念和时下流行,并挑选了相应布料后,她表示累趴。   小桃去找人送图纸和布料了,林清秋三天两头往外跑,和鸟兽阁的宫女太监又搭不上话。无所事事又困得不行,她还是遵从内心,蒙头大睡。   很快又是晌午,用过午膳,连续几天被皇帝压榨的林清秋终于想起了她的出逃大计。   由于前几次的迷路经历,这回她学乖了。寻了个理由让宫女带她去找燕晴玩。   小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小姐,外面太热了,你不能出去。”   “热怎么了?我喜欢晒太阳!”   “……你会中暑的。”   “我不会!少废话,到底谁是小姐?”林清秋气得瞪眼。   小桃撇嘴,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帖牛皮纸包着的草药放在她面前,“中暑了青蒿薄荷煎水服,味道怎样不用我提醒吧。”   “……”林清秋扭头坐下,不说话。   “小姐,您晚上再出门不行么?”   “晚上我要去还债,出什么门!”她颇有些气恼。   “还债?”小桃有些狐疑。   林清秋发觉说漏了嘴,试图用大嗓门掩盖心虚:“我不管,反正我要出门!”   “那你自己去吧,我们在鸟兽阁等你。”小桃见劝说不成,换了个方式阻挠。   “那我走了?”林清秋虽害怕迷路,但是迷路总比待在鸟兽阁要好。   小桃没辙了,最后还是妥协。   燕晴午膳过后正对着字帖打盹儿,宫女见是林清秋前来,只小声说了她在午睡。   林清秋入了屋子,燕晴手上拿了毛笔,因睡着在宣纸上晕成一片,字迹也都看不清了。看样子睡前是在临摹字帖。林清秋轻声喊了,见她不醒,捡了毛笔偷偷往她脸上画。   也不拘非要画什么,她随意涂上两笔,准备写第二个“丑”。   谁知燕晴没睡熟,睁眼就见林清秋的爪子抓了毛笔在她脸上动作。她愣,待看清林清秋的动作,抓起砚台泼了她一身。   林清秋措不及防,只觉后背一凉。她伸手抹去,是墨汁。   “燕!晴!”林清秋怒。   见形势不对,燕晴拔腿就跑,临了还不忘带上沾染墨汁的宣纸。   ……   一番缠斗后,林清秋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举手投足间皆是黑色斑点。再看燕晴,除了先前被画花的脸,浑身上下并无异样。她傻眼。拼体能啥的,简直完败好吗。   燕晴放声大笑,顺便指挥宫女带林清秋去偏殿沐浴。   林清秋万分沮丧,也不反抗,任由宫女拖着她走。   当她从偏殿出来,就见燕晴换了套衣服,黑着脸在等她。当然,所谓黑脸并非完全是因为情绪,燕晴脸上的墨色虽有淡去,但仍让人无法直视。   林清秋想笑,也确实这么做了。谁知燕晴一见她,也笑。   所以,一众宫人就默默看着两位主子对笑成傻子。   “林姑娘果然是个欢乐的人儿啊。”宫女甲心说。   片刻,林清秋缓过神来,指着燕晴道:“晴晴,你用的墨看来很不错嘛……你的脸,咳咳。”   “别笑我了,阿秋你逃得过去吗?”燕晴回击。   林清秋大惊,忙回了偏殿就着洗澡水照镜子。果然……和燕晴是一个派别。这样走出去,说她们没关系都没人信。林清秋捂脸。   她缓缓走到燕晴身边,眨眼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燕晴装傻。   “我想出去,这个怎么能洗掉?”   “能洗掉我还这样站在你面前吗?”她理直气壮。   林清秋翻了个白眼,并且在心里竖了中指,决定不再指望燕晴。她向宫女讨了块布,折叠一二,随手遮住脸。想了想,又递给燕晴一块。   燕晴用手指捏着,满脸嫌弃。   林清秋扯回来,对着她脸就系上。燕晴虽有不甘,但想到要顶着一个“丑”字出去,还是忍了。   “我想去御膳房。”林清秋耳语道。   “就我们俩?”燕晴来了兴趣。   “就我们俩。”   俩人达成协议。   “今天天气不错,阿秋我们去御花园吧。”燕晴开始信口胡诌。   “走走走。”林清秋接道,随即转而对一众宫女说,“那个……我和公主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跟上啊。”   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拉了燕晴就往外走。   一离开众人视线,燕晴就带着林清秋开始狂奔。   燕晴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跑了会儿见身后无人跟上,就放慢脚步带着林清秋往御膳房。   气温日渐升高,太阳的热情炙烤着大地。   御膳房的厨娘们正和面,今日皇帝吩咐了晚膳要多做些新鲜糕点。   侍卫守在门口,林清秋二人蹲在草丛里。   “干嘛不直接进去?”林清秋在御书房趴了两晚,腰酸背痛。   “喏。”燕晴指指脸上的布块,不肯向外挪动半步,她可是个形象良好的公主呢。   “我出去了?”林清秋蹲得越发难受,险些一屁股坐下,忙靠了燕晴。   “好。”   “诶呦!”林清秋正惊异一向在乎脸面的小公主怎应得如此之快,就觉往前一扑,暴露在了巡察侍卫视线之内。   “什么人?!”侍卫长反应迅速,上去就撂倒了林清秋。   “鸟兽阁林清秋。”   侍卫长有些狐疑,但鉴于林清秋的新任皇后身份,暂时放开对她的桎梏,围在她身旁。   林清秋挣扎着想爬起来,然后她悲催地发现……脚崴了。   “摘掉面纱。”侍卫长想核实她的身份。   “不行。”林清秋这会见了外人倒注重脸面了,捂着布块缩了缩。   “来人,有刺客闯入,先押入监牢,再行审讯。”侍卫长脾气暴躁,见林清秋拒绝,随意挥手道。   “你不能抓我!我是皇后!我是和……”林清秋慌了,甩手撒泼道。   “快放开她!”燕晴也顾不得形象了,从草丛中站出来。她的原计划是让林清秋引开侍卫,她趁机溜进御膳房,然后林清秋亮出身份脱身。   然而,她高估了林清秋,这根本就是个战五渣啊!!!   眼见林清秋就要落入监牢,燕晴只能揭了布条,顶着墨迹解救她。   侍卫长大概不太能布把眼前黑了吧唧的女娃和燕晴联系在一起,盯着她仔细比对。待确认她是公主后,侍卫长不再折腾林清秋,转而道歉:“请皇后娘娘恕罪,是我误会您了。”   “哼哼,你们可长点心。再有下次,本……本宫可没那么好商量了!”林清秋开始狐假虎威,拿出皇后的语气说道。   “是!那您和公主这是要去御膳房?”侍卫长见新任皇后如此好商量,在心里擦了擦冷汗,巴结道。虽是林清秋冒充刺客在先,但他也实在没有耐心核对,皇后不追究简直是最好的消息。   “你别管,快带着人继续巡逻吧。”林清秋仍想着偷偷摸摸进入御膳房,只打发了他了事。   侍卫长见她坐在地上,想扶她起来:“我扶您起来。”   “废什么话,我说不用就不用!去去去!”林清秋怕惊动御膳房的众人,不免拔高音调,末了又捂住嘴。   “是!”侍卫长一激灵,带队就走。   ……   林清秋试图站起来,她忘了脚上的伤,失败。   燕晴扶她,勉强起身站稳。   于是乎,燕晴招手唤来侍卫,把皇后送回了鸟兽阁。   林清秋被侍卫架回鸟兽阁……   当她重新坐回床上,默默开始怀疑人生。关于想去御膳房耍耍最后为什么会坐在这儿被太医诊治。   在太医告知林清秋需要在床上修养七八天之后,她感受到了皇宫深深的恶意。   “小桃!”见太医走远,林清秋叫唤起来。   “吃的马上给您送来。”小桃顿了顿,一板一眼地回话“皇上交代了,这两天您可以不必去御书房,请一天假给您算五两……请您务必好好休养,早日上岗。”   “谁问你这个了!公主呢?”林清秋听了小桃的回话有些气恼,这破皇帝,这事怎么就被他知道了呢?五两,够三姑娘做好多糕点了!   事实上,某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燕云敛的掌控之中。自从发生了马场的事后,燕云敛已经意识到了自家皇后的惹事能力,自然也知道了她勘察地形试图逃跑的事。把南国从民不聊生拉扯到国泰民安的燕云敛不是泛泛之辈,派个人保护皇后不在话下。   对于林清秋的抗拒,他并不在意,甚至抱着点儿玩味在围观,当然,是在保证某人安全的前提下。只要不给他惹出大岔子,他还是很愿意帮助皇后发展事业的,毕竟皇后的财产,也是南国的财产嘛。不得不说,林清秋的小把戏在燕云敛看来根本就是小孩子的玩闹。   鸟兽阁前,燕晴摸着鼻子,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不得不说,她低估了林清秋的弱鸡程度,造成这样的后果,她少有地心虚了。   “啊啊啊啊啊!小桃,快去给我找公主!”想到罪魁祸首不知去向,林清秋气恼。   “秋秋找本公主有何事啊?”燕晴在瞬间做好了心理建设,厚着脸皮进了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周末去市里参加小说笔会提升自己,回来之后感觉很累,码字码睡着了。接下来会慢慢恢复更新的。话说有几个脑洞感觉很萌,下一本想开快穿耽美文。俺第一次写长篇,文笔不够成熟,但是一直没有放弃进步。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以及昨天晚上你们是怎么过的七夕捏? ☆、可怜的孩子   “你说吧,干嘛推我!不说别想走!”林清秋气上了头,连身份也顾不上了。   “我们今天去御膳房干嘛?”燕晴转移话题。   “玩儿。”林清秋想了会儿,还是没说自己想向御膳房打听有没有密道,顺便偷吃。   “那你也不想被皇兄知道吧?”   “被知道会怎样?”   “被发现就没有下次了,皇兄这人有洁癖,禁止他认定以外的人进御膳房。”   “所以呢?这跟你推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你要是不吸引侍卫注意力会怎样?”燕晴循循善诱。   “嗯?”   “我们俩都进不了御膳房。”   “那现在呢?”林清秋的气显然没消。   “现在啊?皇嫂你看,皇兄关心你,让你在宫里休息。我听说最近因为皇嫂你的事情,朝堂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你可以装病,也不会有大臣上门来反对你啦。”燕晴发现继续在御膳房的事上纠结她根本堵不住林清秋的嘴,生硬地转换话题。   幸而林清秋因为她的话有些疑惑,思索起来,也没有继续纠缠。   “你说,朝堂因为我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是啊。”   “为什么?”民间出身的林清秋并不能理解朝堂的争执。   “因为你不是某个大臣的女儿,不是别国公主,也不会乖乖听他们的话。”燕晴老实回答。   “你的意思是,皇帝必须娶某个臣子的女儿或者别国公主?”林清秋很疑惑。   “对,这样才能稳固朝政。”身为公主的燕晴明白皇帝的身不由己。   “那他为什么要娶我?我……青衣坊只是个小作坊,用他们的话来说,我也只是个野丫头。”林清秋困惑。   “皇兄不希望朝政被外人干涉,在这个朝臣逼婚的当头,显然你是个合适的人选。还有,我希望你能当我皇嫂,一辈子。别辜负了皇兄的信任哟。”燕晴说着,眨眨眼,趁林清秋愣神溜了出去。   完美解决林清秋怒气,顺便还撮合了两人一把,完成任务的燕晴径直走向御书房准备跟皇帝讨赏。   而林清秋还沉默在原地,她的脑袋有些卡壳。燕云敛……信任她?封后不是为了掩饰他的不举?   林清秋糊涂了,也不再深究。每天五两就五两吧,就当是她在可怜燕云敛好了。   燕晴正向皇帝邀功,完全没想到她所谓的成功只是让某人可怜了燕云敛一把。   卧病修养的这几日,林清秋想了很多。既然燕云敛这么可怜,为了朝政不被人把持,可能一辈子都不能享受夫妻乐事,能依靠的只有她,那她就帮帮他好了。   想通的林清秋表示一身轻松,但随即又犯了难。燕云敛作为皇帝都身不由己,她又能帮他什么呢?不过,他这么喜欢敲诈她,也许是因为缺钱?财政是国家的命脉,这一点就连不关心国家大事的林清秋都知道,想来燕云敛也是为了财政发愁,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压榨她。再加上上次兽园仙鹤的事情,燕云敛提到仙鹤是从贪官家里收缴来的,看样子朝廷并不太平。并且燕云敛又爱面子,皇宫的装饰华丽无比,肯定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自以为了解猜中了皇帝处境的林清秋决定开始扩宽服装销路,为燕云敛赚钱。   然而……南国朝政虽然紧张,但燕云敛完全没有林清秋想象得那么被动。   他十岁登基,十六岁□□至今已有六年之久。朝廷里那些狼子野心的朝臣基本已被处理得差不多了。近几年南国与瑕国互通了贸易,国情蒸蒸日上。虽时有天灾人祸,但燕云敛能力卓绝,不至于太过被动。   在林清秋的理解里,穷,又不能掌握自己婚姻的燕云敛可以说是相当可怜了。   母爱泛滥的她想了想,发觉自己唯一能帮他的也就只有努力赚钱,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能过得更宽裕些了。   不知道皇帝陛下要是知道自己在某人眼中的形象由腹黑的破皇帝转变为吃不饱饭的可怜虫,会是什么反应。   为了让皇帝陛下能不再打肿脸充胖子,某人已经行动起来了。卧病在床的第三天,她设计好了众宫人的夏装,打发小桃送去织造署。叶姑姑对林清秋的设计很满意,当即亲自挑选布料并命人打版制作,还让小桃给林清秋带回了几个粽子。   “嗯……好吃。小桃,什么时候端午呀?”林清秋吃得不亦乐乎,含糊着音调问道。   “还有三五天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么快?你去帮我问问其他宫女,往年端午有些什么节目?”林清秋毫不犹豫地使唤小桃,至于她为什么不自己去问……林清秋表示自己要做个高冷的皇后,才不是她懒呢!   小桃很快回来了,并带回了最新消息。   “往年宫里都是举办宫宴,听说今年本来已经安排好了节目,但有大臣提议让各家小姐表演,于是皇上破例新增了才艺比试。日子定在三天后。”   “听起来怪无聊的,皇帝真可怜,这么无聊的宴会每年都要办。”林清秋自言自语,“不过,既然比赛么,想来各家小姐都会在服装上煞费苦心,我们青衣坊趁这次大赚一笔。”   “小姐有什么好主意?”听闻可能有银两入账,小桃不免有些兴奋。   “我出几幅稿子,送回青衣坊让人连夜赶制,在宴会之前卖给各家小姐。记得要挂在店里显眼处,采取拍卖的方式,价高者得。”想到马上有大笔收益,林清秋也有些雀跃。   她让人拿来笔墨,在床上放了小桌子,当即就发挥开来。此时鸟兽阁正是黄昏,阳光惊起一片尘埃,融洽又不会太过热辣。   林清秋灵感四溢,片刻就画了两幅。两套都是齐胸襦裙,一套暖黄色,裙摆处点以棕色花枝,花瓣飞舞向上,蔓延了整件裙子,取名暖画屏。另一套四月尽则是以时下最流行的浅绿色打底,间或映衬着几朵橙花,俏皮可爱。   林清秋本想多画几套赚钱,想了想又放弃。朝政方面她不行,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物以稀为贵,只有数量的稀缺才能显示出其珍贵之处,薄利多销并不适合她这种走高端路线的服装。   小桃去托人把稿子送出宫去,并交代了销售方法,青衣坊将会连夜赶制这两套服装。   她有些饿了,眼巴巴看着床边站着伺候她的宫女织织。但是小桃出门时交代过不给林清秋送点心,林清秋不说话,她不敢动弹。   “织织,我饿~”林清秋败下阵来,撒娇。   “娘娘,您再等会儿,马上就能用晚膳了。”   “我饿~”林清秋摸摸肚子,不顾崩坏的皇后形象,继续道。   “小桃姑娘吩咐了不让您吃点心,您再等会儿好吗?”林清秋随时随地都会饿,但是她又管不住嘴,通常吃了点心就吃不下正餐了,小桃严格控制着她的饭前小点心。   “那……我渴了。”林清秋采取迂回的方式要吃的。   “奴婢给您倒水。”织织只能给她倒一杯茶水。   “我要喝酒!”她尝了一口,皱眉。   “您也别难为奴婢了,要喝酒等小桃姑娘回来好吗?”   “那你给我拿块点心,这水没啥味,我都要被淹死了。”所以某人实际目的还是变着法要吃的。   “……您现在不能吃点心。”   “我不管,我要吃!不给吃我就不给你发工钱!”新任皇后显然还带有小孩子脾气。   “工钱?朕记得你还欠朕不少银两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沉迷吸猫不可自拔…… ☆、敛敛你真好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织织反应迅速。   而作为皇后的林清秋见有外人在场,想爬起来学织织行个礼,撑起身子又放下——她可是伤员呢!   燕云敛也不在意,挥手示意织织出去。织织不仅出去了,还顺手关了门。   林清秋撇撇嘴,暗骂她不长眼。没看见燕云敛和她之间气氛尴尬吗!   皇帝陛下走到桌边随意坐下,见桌上一碟糕点满盘未动,想来是刚才那宫女不让林清秋吃的缘故。他拈起一块闻了,当着林清秋的面放进嘴里。而后才将注意力放到床上的林清秋身上。   护食的皇后发现自己被抢食,眼里冒火,哪还管对方是不是皇帝。强按住双腿告诉自己是伤员,不能激动,这才没有扑上去。   燕云敛看得有趣,糕点又往嘴里送了送。   此时的林清秋有无数句脏话要骂,奈何有把柄还在燕云敛手里,只能咬着被子委屈。皇帝陛下还不收敛,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林清秋看着心烦,索性翻过身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见林清秋转过身去,皇帝陛下顿觉无味。他作为皇帝,虽不是顿顿大鱼大肉,但日常吃食还是比林清秋在宫外要丰盛些,对于甜食也并无嗜好。大概是求而不得的都更美味些,这会子林清秋放弃抢食,倒让糕点失了风味。   自从登基,有多久没做过这种幼稚举动了?燕云敛想着,不禁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林清秋不依了,误以为他在笑她行动不便,有些恼羞成怒。   “朕笑什么与你何干?”燕云敛见惯了大风大浪,自然不会戳穿一个姑娘的羞怯。   “那……那你出去。男女授受不亲。”林清秋坐起来,直面皇帝。   “皇后这话朕可不同意,朕是皇帝爱妃是皇后,何来男女授受不亲之说?”燕云敛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朕与爱后独处一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爱后还在害羞什么?”他暧昧一笑。   燕云敛生得俊俏,只是平时鲜少露笑。这会儿展了笑颜,林清秋顿觉脑中空白一片,失去抵抗力。也顾不上听他说了些什么,只看见红唇翻动,像极了豆沙糕,不免在心中暗骂妖孽。   “爱后可觉得朕说得有理?”见林清秋不答话了,燕云敛继续逗弄道。   “嗯嗯。”林清秋沉浸在男色之中,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频频点头。   “那爱妃可是要以身相许?”   林清秋这回听清了,不禁脸色爆红。   “我……”林清秋定定看着燕云敛,不一会儿就羞得不行,把自己窝进被子里,半天没憋出话来。   燕云敛大笑,见逗弄够了小老鼠,又道:“三天后是端午宴会,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坐到朕身边来。”   “我不……”林清秋刚想反驳,就被燕云敛截住了话头。   “别忘了,你现在是朕的皇后。”   ……   林清秋被堵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支支吾吾道:“那这回的工钱……”   “还用朕说么,你乖乖给朕当个花瓶,惩罚自然就免了。”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钱,燕云敛颇有些无奈。   “唔,那我能吃小点心了么?”林清秋朝燕云敛嘿嘿笑着。   皇帝陛下没答话,端起那碟糕点,塞到她手上。   “唔……敛敛你真好。”林清秋嘴里塞着糕点,感动得一塌糊涂,完全忘了之前某人在她嘴里抢食的事实。   “乖,朕会对你更好的。”燕云敛轻声对自己说着,如情人细语,渐渐走了出去。   “嗯?敛敛你说啥?”林清秋没听清,但只见到皇帝陛下冲她摆摆手。   “诶呦,我的小姐,你怎么又吃上了啊?!!”   小桃送完东西回来,见林清秋嘴里塞了满满,不由心塞,抬手就要把糕点端走。   “唔唔唔!不许拿!是皇上让我吃的!我是奉旨进食!谁都不许抢!!”林清秋把糕点护在怀里,活像只护食的小老鼠。   “那你可别吃多了。”小桃回鸟兽阁时正巧碰见过燕云敛,见林清秋如此说,也只能劝道。   “嗯……呃~”某人显然已经吃多了。   “算了,今天晚上辟谷,不用传晚膳了。”林清秋也感受到了肚子的满足,挥挥手惋惜道。   您这哪是辟谷哪!您这是吃饱了撑的呐!小桃泪流满脸。   吃饱喝足的林清秋可不管那么多,被子一裹,躺下装起了咸鱼。   吃了睡,睡了吃,醒着还有帅哥看,这才是人生嘛。她美滋滋想着,心满意足地睡了。   这一觉直睡到子时。   夜里她爬起来找水喝,待一只腿落到地上,才惊醒守夜的小桃。   “小姐你在干嘛!”小桃点了灯就见某人挣扎着往下爬,忙上去将她搀回床上。   “我没事,就是渴了。”   “那你喊我就成啊,万一摔了怎么办?”自从进宫,小桃自觉越来越像个老妈子。这些从前三姑娘操心的事她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想!   然而,下一刻看到自家小姐懵懂的眼神,她又放弃了思考——跟一个智障计较啥!   “渴……”见小桃没有反应,林清秋重复道。   “等着,别动!”小桃晃晃空了的茶壶,再看嗷嗷待哺的自家皇后兼小姐,感觉在伺候长不大的孩子,挫败感油然而生。   她快步走到外间倒了茶水,喂给林清秋。   “小桃,现下几时了?”   “子时一刻。”   “来来来,扶我起来。”一连喝了两杯水,林清秋清醒了。   “起什么起,这个点就应该睡!不想长高了?”小桃凶巴巴道。   “……得了,别吓唬了了。今天睡多了,睡不着。你快给我把小桌子支起来,我要画稿子。”林清秋才不吃这一套,她可清醒着呢!   小桃认命地帮她摆好架势,去外间候着。末了,又不太放心,交代道:“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别下床。”   “知道了,小桃你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恋爱让人变傻?”   果然不应该指望自家小姐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小桃在心里竖个中指,走了。   林清秋偷笑,开始思考应该画点什么。   春天的裙子?过季了。夏天的上新?已经送给青衣坊了。秋天的披风?似乎还有些早。至于冬衣,反季节的衣裳卖不起价格。剩下的,就是给自己的衣裙。   林清秋有两箱子衣服,除去一些旧时当学徒穿不下的,大都是近几年自己设计的。从半臂到披风斗篷毫无遗漏,款式也多,跟外边那些姑娘小姐的衣服相比可谓是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最近设计的的几套也很有特色嘛,暖画屏温柔可人,四月尽清新脱俗。不过……端午,宴会?!!!等等,她白天答应了啥……   把自己夸上天的林清秋发现自己答应了某皇帝要参加三天后的端午宫宴,而更加悲剧的是,她没有为自己准备衣服。林清秋捂脸,对自己的智商表示无力。   总归,还算幸运吧。至少她白天在被燕云敛男色/诱惑的时候,没有做出把自己卖了,财产充公的事情来。   ……   ……   ……   真的没有么?   林清秋有些狐疑,回忆起睡前发生的事儿。   皇上来了……吃了她的小糕点,个坏人!   后面……林清秋琢磨着,她应该没在燕云敛的男色下答应什么吧?慢着……敛敛?你真好?   林清秋脸红得能滴水。所以,她到底答应了啥啊!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林清秋痛心疾首。   没什么办法能弥补,林清秋决定在端午宫宴之前都乖乖窝在鸟兽阁里,不见某个黑心帝王。至于给皇帝赚钱什么的,林清秋表示这话她不仅没说过,想都没想过。   没错,某人就是害羞了。   这日清晨,太医来看过了林清秋,终于准许她下床活动,只是还不能久站。   被闷了几天的林清秋终于得到了解放。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不尽人意。燕云敛派来的太傅到了。林清秋对着太傅大眼瞪小眼,默默给燕云敛打了个叉。   “娘娘,明天的宫宴,您需要开场致辞。皇上说也不拘让您学些什么,您只要能背开场致辞就可以了。”   燕云敛倒是清楚林清秋的惰性,让人写了稿子来教她背了了事。   “……可以不背么?”林清秋全身上下都在喊着拒绝。   “皇上说您可以不背,但是您要坏了规矩,今后在这宫中行事可能会比较困难。”   其实燕云敛的原句是:“若皇后不从,你就告诉她今后乖乖待在宫里学习琴棋书画吧,还不清债就缩衣节食慢慢还。”   “……比如?”林清秋半点没放在心上。   “您作为皇后无法德才兼备,朝中很多大臣颇有微词。要是这次宫宴上再出了什么岔子,以您现在的债务,可能今后就得清汤寡水了。”   “没有小点心?”   “希望您能吃饱吧。”这太傅存了心想吓她,硬是端出了当年饥荒的架势。   “别说了,我学就是。”林清秋被吓到了,尽管脸色发白,还是强作镇定。   老太傅暗道圣上英明,果然将皇后治了个服帖。   他转过头,正想将致辞给皇后念一念,就见林清秋手上拿着那叠稿子,正反颠倒。 作者有话要说:  敛敛笑了,好可爱的!花痴脸…… 话说有没有小天使想看小剧场的?每次都在作者有话说里面聊天貌似不太好? 以及目测要换文名了,编辑说文名不太和谐。 ☆、朕就值这么点价钱?   “娘娘……”   “少废话,怎么还不开始?”   林清秋急着背完出去溜达。   “您把稿子拿倒了。”老太傅面上波澜不惊。   “给我念一遍先,字看不懂。”林清秋把稿子塞给老太傅,理直气壮。   “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盐梅已佐鼎,曲糵且传觞。事古人留迹,年深缕积长。当轩知槿茂,向水觉芦香。亿兆……”   “停停停!你给我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一句都没听懂!”老太傅一开始,林清秋就被惊呆了。被之乎者也砸晕的皇后表示想不通世上为什么有这种东西。   “是。”老太傅也不急躁“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这句话的意思是,端午临近仲夏,处于五月,正是夏季的第二个月,过了端午白昼就会开始变长,而黑夜将日渐短去。”   “那你继续。”   文绉绉的真麻烦,这太傅不说人话!林清秋捏住一块冰镇香瓜往嘴里送。唔,这别国进贡的香瓜味道很不错呢。她眯了眯眼,这才是生活嘛。   “皇后娘娘,请您先将瓜果放下。”太傅皱眉,“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您身为一国皇后,更是应当以身作则。”   林清秋咽下嘴里的香瓜,不情不愿地把手放下。   “盐梅已佐鼎,曲糵且传觞。这句话的意思呢,是盐和梅子是烹调的必需品,酒是喝酒的必需品。”太傅嗜酒,说着还摸摸胡子咂嘴,“事古人留迹,年深缕积长……”   “砰!”   太傅把视线从稿子上移开,就见林清秋碰倒了茶杯,正趴在桌子上发呆。   这皇后,当真是愚昧不可及!   “既然皇后身体不适,还请好好休息,微臣下午再来。”他摇摇头,收起稿子,出了鸟兽阁。   太傅走了,林清秋本应雀跃,但又有那么点儿难过。她只会给燕云敛添麻烦,好像做不了一只合格的花瓶啊!   小桃等人上前收拾了碎裂的杯子,候在一边。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等她还了债,这皇后爱谁当谁当。林清秋自暴自弃,转而对香瓜上下其手。   一个无聊的午后,外头正是酷暑。自打上午刘太傅被气走,鸟兽阁恢复了平静。林清秋趴在床/上挺尸,为明天的宫宴致辞有些头疼。   内室朝北的方向开了个窗子,阳光照过密密麻麻的竹叶,层层叠叠竹影锁去了热度,落在她身上。她惬意地翻身,想着端午过后要回趟青衣坊才好,三姑娘的“存货”没人消灭大概快要没处放了。   三姑娘不止厨艺顶天,酿酒更是一绝。三姑娘喜欢酿酒,但从不喝酒,每回酿了一坛坛埋在竹林里,总被林清秋撬走。她虽得了空就拿这事训林清秋,但下回酿了酒,还是埋在老地方。这三姑娘是把林清秋当女儿养的。   林清秋怕热不肯出去,便一直在床/上挺尸。直到未时将过,有宫人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清秋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床/上起来。谁知起得太急,又扭了脖子。林清秋几次扭头,都不曾回转。脚步声到了门口,她慌忙把被子抱上身,歪头靠着,佯装在发呆。   放轻脚步且已进入房间的皇帝陛下一不小心目睹了某人装死的全程,在心疼自家皇后的同时又有那么点儿想笑。   他很快调整过来,在某人尴尬地抬手打招呼的时候上前一步,轻轻扶住林清秋的脖子,往反方向一扭。   “啊!”林清秋开始扯着嗓子喊,“谋杀啦!”边喊还边手舞足蹈,大有驱尽人鬼神魔的架势。   燕云敛早已退到一旁,等着她疯完。   某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脖子已经可以动弹自如,尴尬地放下手,朝燕云敛笑了笑。   “听说朕的皇后背宫宴开场词睡着了?”燕云敛兀自坐下。   “嘤嘤嘤,太傅嫌弃臣妾愚钝,见臣妾昏昏欲睡便走了。”林清秋略一思考,决定倒打一耙。   “哦?是吗?”燕云敛似笑非笑,“皇后不必担心,现在由朕来教你,定不会让你无聊得睡着。”   “不敢,皇上您日理万机,臣妾怎么敢用这点小事来打扰您呢?”听说这缺德皇帝要教她背开场词,林清秋自然百般不愿。   开什么玩笑,这破皇帝如此奸诈,迟早会被压榨干净的好吗?不得不说,某人真相了。   “皇后在宫宴上的开场词,怎么能说是小事呢?朕忙归忙,这点时间挤挤还是有的。”燕云敛一本正经道。   “皇上,求您去忙国家大事吧,臣妾这点小事不值得您费心。”林清秋在心里泪流满面。   “你自己能背下来?”燕云敛斜了她一眼。   “……不能。”   “那朕更不能走了,不能把困难留给皇后独自解决。”燕云敛义正言辞。   求您把困难留给我吧,你在这我更背不了……林清秋泪目。   “能不背么?”   “你说呢?”皇帝陛下也不正面回答,饮了口茶水把玩着杯子。   “一叠小点心?”林清秋有些不太确定,开始试图贿赂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并不搭话。   “两碟?”   皇帝陛下继续沉默。   “五碟?不能再多了……”林清秋感觉心在揪疼。   “朕就值这点价钱?”燕云敛斜睨她。   ……   ……   ……   “那您说要什么?”林清秋带着点儿哭腔,默默心疼起荷包来。   “嗯……”皇帝陛下的语气词成功让某穷光蛋心惊胆战,“朕记得你欠朕两件龙袍,还有每天到御书房研墨吧。”   林清秋警惕,莫非这皇帝找她算账来了?   “可臣妾现在是皇后,这研墨还要继续么?”林清秋装得期期艾艾。   “既然是皇后,更应当为朕分忧。不过这口说无凭,还是签个文书更稳妥些,过来。”   皇帝陛下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放到桌上,可见早有预谋。   “签了就能不背开场词了么?”林清秋迷迷糊糊,不懂这文书同她背开场词有什么关系。   “对。”皇帝陛下点点桌子,成功吸引了某人的注意力。   林清秋迅速从床上爬起,披上衣裳坐到桌边。那文书大概是皇帝陛下亲自书写的,龙飞凤舞,她只看懂了那么几个词。不过,既然是皇帝,想来燕云敛不会害她的吧?更何况,身为穷鬼的她也没什么值得燕云敛惦记了。   林清秋签了两份文书,默默收起一份,很怂地逃回床/上,拿后背对着燕云敛。   燕云敛也不计较,吹干墨汁重新放回怀里。   待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林清秋才起身,穿上衣裳去织造署。   经过上次的来去,织造署的路她已熟了。这会暑热有些退散,她踢着石板默默走,身后是宫女太监。   此时各宫院的樟树花正开着,纷纷洒洒扬在路上,像极了米粒。待到八月,结出些果子,一踩满地都是紫色。到时候,可要收些染色才好。林清秋想着,慢慢少了些被皇帝陛下压榨的郁结。   织造署还是那旧牌匾,宫墙也未曾变色。她踏进去,直奔叶姑姑。但叶姑姑正忙着指挥众人做宫装,众人见她来了,下跪行礼,待她挥手后便各自忙碌。   叶姑姑顾不上她,让人抬出个小箱子来,继续做事。   前几天她想起宫宴的衣服还没有准备,连夜画了稿让人送到织造署,嘱咐叶姑姑为她赶制。   她上前一步,开箱看过后合上。冲叶姑姑道了声谢,走了。身后有宫人捧着小箱子跟上。   出门时屋檐下已点了灯笼,红色黄色相映衬,煞是好看。   林清秋跳着出了织造署,心情大好。   第二天晚上是端午宴。林清秋寻思白日无事可做,让人从御膳房要了粽叶糯米,正指挥人包粽子。   “这样!”   “那样!”   “对对对,肉多放点!”   “还有那个织织,叶子这样折过去!”   然而很不幸,作为笨手笨脚,缝个衣服针脚还七扭八歪的人,她显然并不适合做这活计。在她的“英明”指挥下,很快粽叶子粘满米粒,成型的粽子也都分崩离析,看不出什么模样。   “小姐,你一边玩去,别在这捣乱!”在某个粽子成功前被林清秋一捏毁于一旦后,小桃终于怒了,就要打发林清秋出小厨房。   “你忍心让你家小姐出去,独自一人无聊吗?”某人不愿意放弃满屋子食物,佯装可怜。   “忍心!”小桃毫不留情。   “娘娘,您就先出去吧,这儿有我们呢。您在外面等着吃好吗?”某宫女默默发言。   “可是,我不能抛弃你们啊!”林清秋不死心,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您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但是您还是在外面吃糕点喝茶等粽子吧!”   林清秋还想反驳,在一众宫人的幽怨眼神之下,还是打算暂时撤退。”   “御厨今天有做水晶包子。”小桃补充一句。   “那个什么,本宫还有大事要办,小厨房就留给你们奋斗了。不要辜负本宫对你们的信任!”林清秋斩钉截铁道。   众宫人:热泪盈眶地目送皇后娘娘奔回寝宫。   林清秋在吃完那叠水晶包后等到了她的粽子,然而已被填满的肚子显然已经开始拒绝食物。   果然贪吃害死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未来某一天…… 敛敛:你爱我有多深? 秋秋:很深很深。 敛敛:具体点! 秋秋(理直气壮):愿意为你放弃十碟桂花糕。 敛敛:卒。 ………… 有没有人想看小剧场的?小剧场清仓大甩卖了啊!要看的给个留言留个脑洞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暂时当个花瓶   林清秋最后还是吃了个粽子,在宫宴前。   然后……肚子有些难受,将大量时间花在如厕上,华丽丽地错过了进场时间。   本来这类宫宴,迟到会儿没什么。坏就坏在林清秋作为新任平民皇后,本来就有许多人好奇。更何况她还迟到了。   林清秋是在万众瞩目之中到达宫宴现场的。现场气氛活络,不少姑娘小姐正对着青年才俊暗送秋波。当然,看上去后位暂时没被坐稳的皇帝陛下也有不少追求者。   燕云敛坐在主位上,只冷冷看着众人相谈甚欢,偶尔将杯子放在嘴边浅酌一二。林清秋悄悄躲在御花园树后看了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迈出步伐。   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到来,交谈慢慢平息。一时间,气氛凝重。   皇后今天穿了件提花绸的披风,红色牡丹刺绣闪耀在金色暗纹里,走动间隐隐透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这服装平日里穿太过隆重,但由新上任的皇后林清秋来展示,不仅得体,甚至相得益彰。这也让人对她产生了种膜拜的冲动。   怀就坏在……林清秋为了配这身衣裳,特意选了燕云敛封后时赐的双凤金钗和插梳,加上几个配饰,林林总总有十多样。且不说能亮瞎人眼,纯金的首饰何其重,林清秋脚步稳健,但却像顶着个大头,摇摇晃晃。   林清秋故作无事,顶着个大头穿过众人走到皇帝身旁,行礼坐下。一边托着脑袋,一边挥手:“本宫身子不适,来晚了。诸位不必拘束。”   尽管很想吐槽,碍于皇帝陛下在场,众人还是纷纷跪拜行礼,齐声应是。   气氛有些凝重,皇帝陛下一挥手,歌舞上场,众人恢复了喧嚣。   皇帝陛下看一眼林清秋,挑眉。伸手往林清秋靠近。林清秋忙向后一躲,还不忘托着她的大头。脸上满是警惕,皇帝陛下竟从中读出了“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干什么?!”。   他失笑,朝林清秋挑眉:“戴这么多首饰,脖子不想要了?朕记得你昨天刚扭了脖子,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钱太多了,想贡献给国库?”   林清秋有些炸毛,但碍于是宫宴,小声反驳道:“谁……谁钱多了?哼!”   燕云敛也不和她计较,伸出手就要为她拔去多余的首饰。林清秋扶着脑袋闪躲:“你别过来,我自己来。别想抢我金首饰!哼!”   她拔下几乎满头的首饰,仅余一点翠插梳,宝蓝色蝴蝶镶嵌着几块红玛瑙,很是别致。   皇帝陛下托着下巴端详了会儿,在某人就要把首饰塞进大袖内袋中时,从她手中接过凤凰金钗,斜插在云鬓上。皇帝陛下满意了,示意一旁的小桃收下林清秋的首饰,不让她再继续丢人。   林清秋浑浑噩噩,直到底下的燕晴朝她暧昧地笑了两笑才挠挠头,看天故作望月。   “这天端午,是今年自元宵过后第一个宫宴。旁的陈词滥调朕不说,相信你们也听腻了。今年有爱卿提出让各家小姐来展现才艺,朕想着这宫里没办过文会宴,许多闺秀才子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便允了。过会各家小姐可踊跃上台表演,只一点,和气为上。此次不评名次,凡上台展示的都有赏。”燕云敛放下酒杯,出声。   这破皇帝!这么几句话能说完的事,非要她背什么开场词,最后还害她签了……卖/身协议?林清秋愤愤不平,想要扭转乾坤。   “既然是文会宴,若是有谁家姑娘才子看对了眼如何?”林清秋动起了脑筋。   “不论身份地位,只要在朕面前提出,一律由朕做主赐婚。”   “那如果有谁家姑娘不愿意,却被公子强行看上呢?”林清秋再接再厉。   “朕宣布,才艺展示开始。”   燕云敛说完,看了林清秋一眼,道:“你欠朕的还没还清,暂时乖乖当个花瓶。嗯?”说完还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微笑。   ……   林清秋红了脸,这该死的皇帝!笑什么笑!不知道她喜欢好看的东西吗?!   皇帝陛下耸耸肩,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刻意使用美男计。所以自家皇后什么的,只要有吃的和美色,还有足够的金钱,似乎很容易诱拐?皇帝陛下看一眼皇后,肯定自己的判断,暗暗决定要把皇后看紧些。否则……这么蠢萌的皇后万一被别人拐带,有可能就要给别人数一辈子钱了。没错,自己才不是拐带她的人呢。“正义”的皇帝陛下点点头。   而那个被某皇诱拐的皇后……正盯着龙袍神游天外,咽了口口水。皇帝陛下现在看起来有那么儿诱人?像极了桂花糕的龙袍,红枣化身的嘴唇……   她拍拍脸,默默把头转开。   所以啊……皇帝陛下的担心其实有些多余。要足够有钱,足够英俊,能养得起皇后这头猪,还要爱上皇后的人,世间寥寥几。   所谓爱情,就是两只丑得要命的猪在一起,还怕别人会抢走对方。虽然皇帝陛下和新任皇后不是猪,但是一不小心坠入爱河的皇帝陛下显然已经中招了。   才艺展示进行到第三位佳丽了。前几位佳丽或歌唱或舞蹈,并无太大新意。林清秋打个哈欠,无聊得开始数披风上的针脚。   幸亏现下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御花园临近水源,夜里有风吹过,化解了提花绸披风所带来的炎热。她有些昏昏欲睡,但碍于场合,也只是戳戳披风罢了。   燕云敛面上不显,却时刻注意着她,生怕她在宫宴上睡着。   林清秋没能无聊太久,余家小姐穿着暖画屏上场了。许是受了暖画屏的启发,她让随从搬上一面特制的屏风。这屏风不同于以往的木雕或者画布,是以轻纱糊面,在周围放上几盏灯笼,暖黄灯光映衬下,果然当得暖画屏三字。林清秋暗暗赞叹自己有眼光。   忽而,鼓点响起,余家小姐开始翩翩起舞,舞的似乎是一个故事。   前头的鼓点充满平静,长亭向晚,日暮归西,有谁家闺女游湖而归。而后,鼓点骤急,湖面有大雨倾盆。姑娘躲闪未及,连连遮掩。鼓点缓和,雨势小去。姑娘罗裙尽湿,湖边叹息。一温润公子路过此地,鼓点缓缓,如春风沐尽。公子留了外裳未留心,徒步离去,一如来时清风,只两声叹息。   鼓点渐渐平息。故事的结局,是姑娘徒坐花间,落寞孤寂。手中一捧花儿,遥指东方。   暖黄色灯光配合暖画屏的枝影细碎。林清秋不禁为这余家姑娘的想法喝彩。   然而……她发现这姑娘最后花儿指的方向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南国的皇帝陛下燕云敛。如果是半个月前,她很乐意帮这位姑娘取得燕云敛欢心,让出燕云敛,甚至会为他们今后的某些生活和谐与否有些许担心。但想到被贬下后位后以她现下财产,还清债务后可能面临的一穷二白,她沉默了,决定捍卫自己的地位。   “余家小姐创意不错,这服装与鼓点舞步配合得极妙。想来是练了很久吧?”林清秋赞许道,正当余家小姐想开口回话的时候话锋一转,“余家小姐如此才艺,可是看上谁家公子了?尽管说出来,皇上若是不允,本宫替你做主。”她说着,还瞥了眼燕云敛。   然燕云敛没有任何表情,仍坐在主位上不动如山:“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余家小姐若有良人,尽管说出来吧。”   余家小姐本来满怀期待,被林清秋泼了盆凉水,这会子被燕云敛一冻,瞬间感觉自己进了冰窟窿。   幸而她也是个聪明人,没有继续惹帝后不快,欠身道:“臣女不才,能搏皇上皇后一笑已是臣女的荣幸,臣女暂时没有婚配之意,多谢皇上皇后谬赞。”   林清秋没有答话,燕云敛说了些什么也没注意,大概是赏赐之类的吧。学话本子里说话有些累,这宫里人怎么都喜欢说话弯弯绕绕。她瘪嘴,对燕云敛让人送来的难学的宫廷语录表示不满。不过,这样应该算是合格的花瓶吧?她能继续吃香的喝辣的了?   保住伙食的林清秋默默倒了杯酒犒劳自己,开始继续神游。   恍惚间,她看见了余家小姐的赏赐泛着金光……唔,有金子?   向来肉疼的某人扯扯燕云敛的衣角。   燕云敛不理。   继续扯,燕云敛云淡风轻。   林清秋怒了,借着衣袍和桌椅的掩护把猪蹄伸到皇帝陛下的龙袍里。找到腰的位置,使劲一拧。   燕云敛的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她。   林清秋反应过来自己拧的是南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她的厨房兼金主,莫名心虚了。有那么点儿想剁掉自己手的冲动。这一冲动导致的后果就是,她手一时不时脑袋控制,又在皇帝陛下的小腰上拧了一把。   “爱后对朕有意见?”皇帝陛下有些咬牙切齿,林清秋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痛。   “不敢,不敢。臣妾没意见,没意见……”林清秋嘿嘿笑着,连忙摆手。   “既然爱后对朕没意见,想来是朕冷落你太久了,这才让皇后多有不满。待宫宴结束后,朕定当好好疼爱皇后。”他加重了疼爱二字。   林清秋:在心里抽了自己一百鞭子。   燕云敛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继续看各家小姐争奇斗艳。这个男人依旧高高在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林清秋的错觉。   她撇嘴,男人果然变脸比翻书还快。   燕晴一直在关注他们的互动,见林清秋落单,朝她不停挤眉弄眼,八成是在做皇兄皇嫂相亲相爱的美梦。   林清秋果断选择无视她,望天赏月。从前,在寺庙的日子里,每逢端午寺里总会做甜粽子。二师兄贪吃,每次都偷偷藏一两个,但只要她饿了,虽然不舍,还是会让给她吃。再后来,是在裁缝铺里。掌柜不喜欢吃粽子,不过端午那天会做很多香包,攒了许久的碎布都会派上用场,一个个小香囊塞进艾草叶子,心情能好上一整天。而等到近几年,青衣坊由三姑娘掌厨,花样则更加繁多。雄黄酒、尖角粽、鸭蛋和香囊,以及各色丝线系成的手链。晚间歇业之后,众人围聚,喝酒赏月,好不快活。   月亮还挂在天上,她的思绪却飘远了……   有琴声响起,如泉水悠悠。   花香四溢!   林清秋提起精神,细细看这穿了四月尽的小姐。粉黛未施,朱唇不点而红,倒是个美人儿,就是不知道这胸脯手感如何。林清秋瞄一眼自己的平板身材,有些羡慕。   唔……琴声不错,改天可以让这姑娘进宫给她弹琴听。于是,太傅家闺女在某皇后眼中只是个乐师?   有了前面暖画屏的铺垫,这位小姐穿四月尽弹琴其实并没有那么出彩,但妙就妙在她的琴声有灵魂。虽不似余家小姐鼓点震撼深刻,却更有一种娓娓道来的叙事感。加之这位小姐用了橙花熏香,让人更直观地感受到春季的来临,褪去了夏日炎炎。   一曲终了,又是满堂喝彩。一些公子看她的眼神越发灼热了。   林清秋有那么点儿忧伤。她不会吟诗作对,也无法弹琴歌唱。而今又负债累累,万一哪天这后位保不住了,可上哪当米虫去啊?   “朕养你。”   她没能拦住自己,竟然说了出来。   “呸呸呸!谁要你养!哼!”林清秋表示自己要努力赚钱,当米虫,养皇帝?   风中凌乱的林清秋决定加快赚钱进度。 作者有话要说:  文名改了,为了创建和谐社会。文案啥的,最近上班好忙,暂时不动了。 没留言没动力什么的…… 有没有人可怜可怜我这个没有人关怀的冷宫作者。QAQ ☆、提起她丢出了寝宫   宫宴在林清秋的昏昏欲睡中结束了,由于贪杯,最后干脆醉倒得不省人事。   她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抬回了宫,还有人给擦了脸盖上被子。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心满意足。   然而,乐极必生悲。午夜,当林清秋迷迷糊糊醒来想找水喝时,发现这不是她在鸟兽阁的睡房。这棉被,用锦丝绣了龙纹,触感极好。好像就是某天得罪了皇帝大人,被迫研究床品的那一床……   林清秋安慰自己,反正当了皇后,睡睡龙床也没什么。就当长见识,以后还能跟青衣坊的伙计们吹嘘一番。   她做好心理建设。抬头,往身旁一看,顿时泪奔……   睡龙床勉强可以劝自己接受,但……身旁这位是谁!   林清秋战战兢兢地爬下床点去灯,而后拿着蜡烛凑过去。瞬间感觉被吓尿。   ――皇帝陛下正瞪大了眼看她!   “过来。”燕云敛倚着枕头懒洋洋朝她招手。   “怎么感觉跟招呼猫狗一样……”林清秋小声嘀咕道,这会倒不怕了。毕竟相较于采花贼或者江洋大盗,床/上躺着的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实在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   “过来,睡觉。”皇帝陛下又开口了,声音慵懒闲适。   “渴~”   林清秋径自走到桌边倒了水喝。回头就见皇帝陛下衣襟半掩,斜卧榻上。墨发自然披洒,早没了往日的凉意。   有风吹过。烛火摇曳,在地上投出一片暗影。   ——静寂无声。   燕云敛定定看了她会儿,漫不经心地拨弄下发梢,试图遮掩一二。   林清秋感觉嘴边有些凉,抬手一擦……她流了口水。   被美/色/诱惑的某人很不争气地想跑。但不知怎的,却跑到了皇帝陛下的怀里。   “皇后可是冷了?”燕云敛环住她。   被非礼了怎么办!林清秋想挣开,但碍于某人的怀抱触感实在太好,而且……这小脸如此合她胃口。某人自暴自弃,又一次放弃了挣扎。   皇帝陛下低低笑着,圈着她吹了灯躺下。   “先说好,我们……我们……”林清秋卡壳了。   “我们什么?”皇帝陛下的声音沙哑动听。   “我们,是和平友好的合作关系。你……不要动手动脚。”   “哦?是么?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合……合作关系!”林清秋艰难地为自己壮胆。   “你说,要是朕现在喊一声不要,旁人会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燕云敛坏心眼地逗弄。   林清秋闷闷不乐地把头埋进皇帝陛下怀里。是啊,睡都睡够了,全皇宫都喊她皇后,这算哪门子合作关系。那么……今后的生活就要一直在皇宫里了么?都怪这破皇帝!她泄愤似得咬了燕云敛一口。   “别动!”燕云敛咬牙切齿。   “唔!”   林清秋越想越气,又补了一口。但这回不知咬到了哪儿,一不小心滑了下去,竟成了舔。   “是咸的。”林清秋肯定道。   燕云敛浑身酥麻,哪顾得上她说了什么,恨不得就扑上去化身为狼。   幸而他隐约中还记得自己现在和某人是“合作关系”,才只把她摁到怀里狠狠蹭了蹭。   “燕云敛,你干什么!”林清秋怒,这人发什么神经,当她是抱枕吗!   “别动,我不想伤害你。”燕云敛在崩溃的边缘,连思考都维持不了。   “你怎么了?”林清秋这才察觉到他声音中的喑哑。   “乖,别动。”燕云敛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想要让自家小兄弟别那么激动。   “你……你……在我腿上放了什么?”林清秋伸手就要去捉。   “够了,快睡!”皇帝陛下咬牙切齿。   “哼!”林清秋又咬了燕云敛一口,趴在他胸口,不动了。语气中是她没有察觉的亲昵。   这点力道对常年练武的燕云敛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但对一个温香软玉在怀却只能当柳下惠的男人来说,简直是酷刑。倒不知这某人的错处,究竟是在折磨谁。   燕云敛低头看了看锦被下的凸起,只能苦笑着闭上眼。   长夜漫漫。谁家儿郎,彻夜难眠哟?   ……   朝阳宫有乌鸦!   林清秋翻了个身,把自己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但锦被完全挡不住那鸟不知死活的叫声。被起床气冲昏头的林清秋只想让那鸟闭嘴,她怒气冲冲地爬起身,抄起鞋子就往外冲去,然后在门口被华丽丽地劝了回去。   众宫女:“娘娘你干什么?娘娘你别冲动啊。”   林清秋:“别拦我,让我去杀了那只不知死活的鸟!”   众宫女:“娘娘你别冲动啊!那鸟是陛下养的八哥啊!”   林清秋:“燕云敛在哪儿?!”   ……   众宫女默,许久才有一位小心翼翼地抬手,指指林清秋。   “我是问燕云敛在哪儿,你指我干什么?”   “皇后怕是睡糊涂了,你们还不快让皇后进门?”皇帝陛下的声音从某人身后幽幽响起。   林清秋被推进房间,房门重新关上。   “皇上,您怎么出来了?这儿冷,您快床上躺着呀。”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林清秋此时满脸假笑,心里早已对着某人的祖上开骂。这破皇帝养鸟扰她清净就罢了,怎么每回背着他干坏事都会被抓到?还有那鸟,早晚要扒了它的皮!   皇帝陛下不说话,把她按倒在床。正当林清秋想要喊的时候,却见皇帝陛下拿了衣服给她披上?   “冒冒失失的做什么?就算要打鸟,也穿上衣裳。可是想喝药了不成?”   “诶?”燕云敛竟是在关心她?回想起昨晚的不寻常,某人嗅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老实说吧,你到底喜欢上哪个男人想娶进宫里?不用这样贿赂我。南国民风开放……就算你喜欢男人,也不是那么难让人接受的事……”   眼见燕云敛的脸越来越黑,林清秋放低了声音,几不可闻。   “唔!”   皇帝陛下的耐心终于告罄,只想堵住某人的嘴。以至于,献上了自己的初吻。   吻毕,林清秋气喘吁吁道:“你没刷牙!”   “滚!”皇帝陛下被气疯了,现在只想把她塞进每日运泔水出宫的推车里送走。于是他迅速拾起某人的衣裙扔给她,待某人委屈巴巴地穿上以后,提起她丢出了寝宫。   “什么嘛,自己不刷牙还不让人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林清秋在寝宫门前吃了个闭门羹,摸摸鼻子,走了。   ……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林清秋叹了口气,正想把笔一甩放弃练字,但余光瞥到皇帝陛下的威严,硬生生调转了笔头,佯装转笔。   果然啊,人美就是没办法。下午时分,早上刚分开的皇帝陛下亲自上门,说是要教习她练字。不过,在林清秋看来,勤于朝政的皇帝陛下怎么会有空来督促她练字呢?分明是想要讨好她嘛。为了维护皇帝陛下的颜面,尽管她非常想扔掉笔走人,还是忍下了。瞧,她是多么善解人意啊!   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林清秋带上了力道的这一甩,惊天地泣鬼神。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笔墨飞溅。林清秋脸上已点染了山水墨色,连一旁的皇帝陛下也受了殃及。   “嗯?”皇帝陛下气势全开。   “我……龙袍我赔!”话一出口,林清秋想狠狠扇自己巴掌。已经负债累累,怎么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呢?这下好了……果然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   “你打算让朕这样出去见人?”   皇帝陛下只是眼角沾了几点墨,远远没有到不能见人地步。甚至于,还为他添了几点妖媚,增色不少。   不过,出于对皇帝陛下的爱戴(对债主的敬畏),林清秋还是让人打了水,拧干后亲自给皇帝陛下洁面。但是,受过一次墨汁荼毒的林清秋显然已经忘了墨汁并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水不仅没有完全去除墨汁,还扩大了污染范围。   见皇帝陛下正闭眼享受着她的服务,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水墨图。林清秋悄悄把毛巾一放,拔腿就跑。   燕云敛只感受到一阵风吹过,睁眼就发觉皇后不知所踪。待他看清了水盆中的自己,不禁恶狠狠一笑,对着空中说了些什么,拾起林清秋桌上的笔,就开始练字。   林清秋是饿着回鸟兽阁的。也不知皇帝吩咐了些什么,所有宫人见了她都如常行礼,但一提到要吃喝,就兀自做事,再不理她。她悄悄走到御膳房门口,想要混进去,却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挡了出去。   正是晚膳的点,各宫各院开饭,但没有她的份。林清秋泄气地回到鸟兽阁,不得不承认皇帝赢了。   她回到鸟兽阁的时候,皇帝陛下霸占了她的桌案,正练字。她有些心虚,站在门口观望。皇帝陛下还是皇帝陛下,只是眼角的墨色已消了。   她悄悄进屋,对着茶水看自己……深黑色的墨点在鼻头,怎一个丑字了得?   “吃饭,有事吃完再说。”   自她进门后,皇帝陛下已让人上了晚膳。收笔洗手坐到桌边。   饿了大半天的某人热泪盈眶。   只是啊,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免费的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小天使在哪?快出来评论我这个冷宫作者。 顺便推几篇我正在追的文:重生古言《朕还是个宝宝》,现代娱乐圈文《要做男神的金主》,现代耽美文《哥哥圈养记》,全都是萌系小甜文,欢迎大家一起入坑啦啦啦~ 以及补几段注释:1.关于第十一章的裙子暖画屏,灵感来自2016我写的诗《落花有偶》,全诗如下“夏日藤萝常带风,春开夏尽与谁同?此时落花无人诉,小篆双双暖画屏。” 2.第十二章原定的开场词是李隆基的《端午》。 就酱,小天使再爱我一次。 ☆、爷把皇上让给你(捉虫)   今天的皇帝陛下有些反常。吃饱喝足的林清秋靠在榻上很大爷地想着。   唔,盘点一下她今天干了点啥。早上被皇帝陛下的鸟吵醒,结果皇帝陛下强吻了她把她扔出去了,没有再趁机敲诈她。下午督促她练字,被溅满身墨水后也只是让人断了她的粮草,甚至还给她的晚餐添了酒加了菜。   大概是改邪归正了?林清秋暗搓搓想着,还是觉得皇帝陛下找到真爱需要她同意才能名正言顺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真爱是谁?林清秋表示反正不会是女人,也不是她,不关心。   被封龙阳君的皇帝陛下正霸占她的案几涂涂画画。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美男提笔,一眼万年的意味。就是缺了个伴儿。本该研墨的林清秋继续看美男。   “看够了?”   “没……”   “朕好看吗?”   “好看。”林清秋下意识地点点头。   “一个时辰一百。”   “铜板?来来来,本大爷包一晚上。”今儿上的梨花缠不错,林清秋舔唇,豪气万千。   “黄金。”燕云敛抬眼看她,落笔。   “美人儿,好好伺候爷。别说黄金,爷把皇上让给你睡。唔……天怎么转了?”   “睡皇上?那爷可要好好享受。”燕云敛咬牙切齿。   “来,快来伺候爷,今儿天真有趣,一直动呢。”   林清秋只觉晕晕乎乎,一下子上了头。眼见就要躺倒在榻上,燕云敛放下笔,上前接住了她。   梨花缠,初闻只有梨花温柔,却总在不知不觉间让人上了头。温柔缠眷。   燕云敛轻笑着。这酒可花了他大价钱,如此便也物有所值。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债主也要开始讨债了。   他抱起怀里的人,走进内室放上/床。喊来宫女为她洁面后,燕云敛脱掉二人外衣,将他的借户圈在怀里,安心睡了。   别误会,尽管经过昨晚,他已经对拐林清秋上/床产生了浓厚兴趣,但还没禽兽到要把她灌醉。生米煮成熟饭。   自他登基以来,多久没睡过好觉了呢?早些年作为傀儡皇帝,每天担惊受怕,怕自己撑不到夺/权就死去。再后来,夺/权。十六岁那年,他亲手杀掉了他的皇叔,那个为了皇位杀了他父皇的男人。他登基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处理完反臣,别国又开始入侵。意气风发的帝王御驾亲征,把倭寇杀得落花流水。   那一年,他遇见了林清秋。小姑娘大概以为在燕晴宫中的那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他记得,那年冬天,大雪纷纷扬扬。少年帝王只身潜入敌营,擒获敌军将领,即将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但当他翻山越岭,悄无声息押着敌方将领回到阵营集散地时,却发现己方叛徒认为自己身亡,早已割地赔款。那一次,少年败给了深信不疑的手下,败给了年少轻狂的自负。   郊外的寒冬尤其难熬,少年没想到他没死在敌营,却要在这边城带着敌军首领共赴黄泉。   当那个迷路的小姑娘在雪地里递给他两块桂花糕,少年皇帝又找回了生的希望。不喜欢吃甜食的少年看小姑娘饿着肚子朝他笑,也笑了。最后,是他带着小姑娘走出了城郊,放了敌营首领。只因为小姑娘开了口。   回宫后的燕云敛大刀阔斧地整顿朝野,培养势力,再不把后背交给旁人。再后来京城里开了青衣坊,他一直没有在意。直到某一天,燕晴宫里出现了个丑姑娘……皇帝陛下决定咬住她不松口。   抱着宝藏睡觉的巨/龙确实感到了心安,沉沉睡去。   林清秋醒来,又是人去床空。床上多了个枕头,但没有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昨天晚上皇帝陛下在哪儿睡的。   她爬起来,隐约记得昨晚皇帝陛下答应伺候她一晚上。但是自己睡着了,也没不知有没有折磨折磨皇帝陛下,不由道喝酒误人。   随后她推开窗子,果然有晨曦跃入。她放下纱帘,就见暖光打在身上,一室安详。   忽而,白色飞落。   林清秋摊开那宣纸,就见纸上女子卧于榻上。半醉半醒,说不出的风雅。   她端详了会儿,看着画中的自己,有些恍然。   皇帝陛下的爱?她只想当个花瓶啊。   林清秋扶额,甩掉不该存在的情绪,喊道:“小桃!快进来,把这画儿给我挂上。当心点儿啊,皇上的画,可值不少钱呢!”   宫女鱼贯而入,伺候她洗漱。林清秋指挥小桃挂画,却又怎么都觉得不对。   “小姐,不用装裱么?”小桃被指挥得晕头转向,这才想起来问题所在。   “……你带上画去找个师傅给我裱一下。”林清秋享受着各宫人服务,往嘴里送了勺清粥。   每天的三餐都如此丰盛,花瓶皇后林清秋忽然有些不安。她做了个决定——为皇帝陛下学唱歌。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小姐们都有一技之长。她林清秋作为皇后,只会吃喝睡觉做衣服实在不太说得过去。为了能当个合格的皇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蹭吃蹭喝),她要学唱歌。   燕云敛倒是没多想,既然林清秋肯学,他自然赞成。但考虑到某人一直不按套路出牌,再请个大家闺秀或者嬷嬷来教她十有八/九会被她气出病来。为了防止皇后祸国殃民,皇帝陛下把替皇后选师父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王成。   王成请了几位相对有耐心的乐师,但都被皇帝陛下以学艺不精或者品行不端为理由而拒绝。但林清秋偷偷去看过几位乐师,认为是燕云敛嫉妒几位乐师颜值过高,怕自己被比下去所以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没看见几位乐师略带落寞和由忧郁的小眼神吗?个坏人!   燕云敛收到暗卫来报,说皇后对这批乐师产生了极大兴趣,更加强了他一票否决这些人的心。皇后怎么能对除自己之外的男子产生兴趣呢?这完全是在藐视皇家尊严。   燕云敛在怒斥王成办事不力后,亲自为林清秋选了两位在圈子中颇有口碑的贵妇人打算教她唱歌,结果因年龄过大,太过无趣被林清秋退回。   还没等皇帝陛下发怒,林清秋就出逃了。准确来说,是微服出巡。   正好燕晴想出宫去玩儿,就顺了林清秋一同出去。   只不过……这公主去的地方有那么点惊世骇俗。燕晴嘱咐林清秋换了男装一同出宫,林清秋只以为为了安全,也没有多想。当真正踏入青楼时,林清秋感觉到了热血沸腾!   青楼啊!男人的消金窟啊!多次徘徊在青楼门口都被三姑娘捉回的林清秋兴奋了。   “这位爷,想要点什么服务啊?来来来,快里面请。”鸨妈妈果然……热情异常。   燕晴拿出张银票递给鸨妈妈,乐得她合不拢嘴。   林清秋看着燕晴熟练地吩咐老鸨给她安排雅间,有些石化。合着这燕晴早就是熟客了呀,却不曾想如此不够意思,都不带她玩!   她们定了二楼正中间的雅间,视野颇好。林清秋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看大厅中人表演歌舞,没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宫内宫外的表演似乎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宫内的歌女更加齐整。   林清秋兴致缺缺,燕晴却喊了个小倌进来弹琴。   烽烟迭起,有将士征战沙场,丝丝缕缕扣人心弦。困兽犹斗后倏忽平静,却是首十面埋伏。   “好!”一曲终了,林清秋拍桌,复而又唤道:“拿酒来!”   “皇嫂,在这儿喝酒,不好吧?”燕晴拉拉她的衣角,在她耳旁劝道。   “既然来了这风烟阁,喝点酒又有何妨?这位客人莫怕,若是醉了,自然有卧房酣睡。”有调笑声起,一袭红衣推门而入,身姿曼妙掩于衣下,眉眼间却是万种风情,“姑娘以为这曲子如何?”   “动人心弦,丝丝入扣。不过十面埋伏,还是琵琶曲儿最合适。”林清秋楞了下,接道。   “可卿,下回不许再用古琴弹十面埋伏了。”那女子朝小倌道。   小倌不情不愿地点头:“掌柜的,你怎么有空来这儿管事了?”   “你少贫,我还管不得你了?快换首高山流水。”掌柜挑眉,向可卿道,又转向林清秋二人笑得妩媚“可卿不懂事,让二位见笑了。不如我请你们喝酒?”   “你怎知我二人是女子?”推门而入时笑语晏晏,对手下又霸道,林清秋只觉这人有趣得紧。   “袖口处有三两牡丹花枝,二位怕不是寻常人等吧?”她笑,“不必紧张,我只是个寻常掌柜罢了。”   “有好酒?”   “上好的竹叶青。”酒送到了雅间,含笑执起酒壶,为几人斟酒。   一时间,酒香四溢。   林清秋深吸一口气,举杯正欲痛饮,耳边却响起了天雷滚滚。   “想睡在这儿还是想我抱你回去?”燕云敛推门,接过酒杯。   “我……你怎么在这儿?”林清秋一时语塞。   “我要不来,你就像傻子一样跟这女妖精喝起酒了?”   林清秋竟从他的声线中琢磨出了委屈。   “喝一点,不会醉的。”林清秋肯定。   “再看热闹你就回家种田吧。”燕云敛不搭理她,向一旁看戏的含笑道。   “你们认识?”林清秋彻底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工资了,本月终于不用再吃土。鸡冻……前几个月工资奖金差不多都投在我家喵身上。 话说今天花花家电视网络出了问题,喊人上门维修。对方上门后沉迷撸猫,然后俩人开始一起愉快地吸猫。花花妈在一旁尴尬地笑,恍若一只单身汪~ 无情嘲笑,2333333333333333…… ☆、五音不全   “你不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这吗?”   “嗯……这个……那个……”林清秋一时语塞,总不能说她不想待在宫里面对她的债主,碰上燕晴要出宫就顺便一起跑了吧。她灵光一闪,“不是要学唱歌吗?我出宫来找师父!”   “找师父要来青楼?”   林清秋从燕云敛眼里读出了几个字: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那个……不是青楼里小姐姐多吗?可以找到更厉害的!对,我要学就要学最厉害的!”林清秋理直气壮。   “嗯?师父在哪儿?”燕云敛饶有兴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林清秋坐在燕云敛怀里,悄悄朝那掌柜挤眉弄眼,“就是这位,这位姐姐叫……叫……”   “含笑。”含笑笑着接道。   “嗯?”燕云敛斜了她一眼。   “这位姑娘想要学歌舞还是别的什么,含笑都愿意倾囊相授。”含笑看着二人,暧昧一笑。   “别的?掌柜的会武功么?”林清秋的声音有些迫切,大概对镇压燕云敛存在幻想。   “没问题,保管姑娘在房内征服……郎君。”含笑打量着燕云敛。   “够了,点到为止。”燕云敛紧了紧怀里的林清秋。   “诶,含笑就是我的新师父了?”林清秋雀跃。   “乖徒儿。”   “想都别想。”燕云敛冷冷出声。被某妖精抢走皇后注意力的他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   “你个坏人!我不管,我就要!”   林清秋挣扎起来,却被燕云敛摁在怀里。   “乖,别人都行。她,不行。你要找谁我都答应,好吗?”   “唔!”   不动如山的燕云敛浑身抖了一下。   林清秋闷闷不乐地张口,躲在他怀里继续咬他,边咬还边嘟囔着:“坏人。”   “不许咬我以外的人。”燕云敛把她的脑袋从怀里拽出来,声音性感得可怕。   “那狗呢?”   “狗也不许!谁都不许!”皇帝陛下已经沦落到跟狗吃醋了。   燕晴把头转向一边,表示拒绝再吃这碗狗粮。   “那我要含笑当师父!”林清秋得寸进尺。   “嗯。”燕云敛的声音微不可闻,他抱起林清秋,向外走去。   “诶,你快放我下来……”   徒留燕晴在雅间在同含笑大眼瞪小眼。皇兄,这怕是怕在皇嫂手里了。撮合林清秋和燕云敛,最后却丢了皇兄的燕晴感受到了淡淡的忧伤。她扔下几张银票,伤心离开。   风烟阁外早有马车等候,皇帝陛下抱起美佳人上车,绝尘而去。   燕晴出门,就见尘土飞扬,燕云敛哪还有身影?她气得跳脚,只得再喊了马车回宫。   ……   马车上,林清秋在坐在皇帝陛下身旁坐得端端正正——她刚新得了师父,可不能让燕云敛再抓到什么错处。   回宫途中有段路崎岖不平,林清秋调整坐姿,尽力保持着平稳。但,一个颠簸过后,林清秋终于还是歪到了皇帝陛下身上。   林清秋待稍平稳些,便忙回位置坐好,俨然是一个乖宝宝。   “拿朕当人肉垫子,你倒是好大胆子。”   “我不是故意的。”林清秋小心翼翼道。   “嗯,如此说来,你欠朕一次按摩。朕会替你记好的。”   “为什么?你别想随便给我开账,我不认!”   “那么,拿皇帝当肉垫,你想用什么来补偿?”   “一……一万两?”林清秋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见燕云敛不出声,在他的目光下又伸出一根手指。   “嗯?”燕云敛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意有所指。   “按摩,按摩。皇上我给您按摩,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林清秋感觉自己的钱包在瑟瑟发抖。   为了不再被某皇敲诈,接下来的路林清秋规规矩矩地坐在远离燕云敛的,却发现皇帝陛下的脸色更不好了。靠近他要给钱,远离他脸色臭。果然,男人心海底针啊。   次日大早,林清秋还躺在床上,就被一阵香风熏醒。她用被子捂住脸,继续睡。谁知那袭红衣却指挥一众宫人将她从床上抬起,穿衣洗漱。   当林清秋被摁在桌前面对葱油饼的香气,终于拜服了。她看着坐在一旁捋头发的含笑哭笑不得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含笑甩着帕子,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巳时一刻,别的妃嫔都煮着汤跟皇帝邀宠了,你还躺在床上做梦?这后位是坐烦了?”   “嗯……燕云敛哪里有什么妃嫔嘛。再说,这皇后也不是我自己愿意当得……”她低下头,越说越轻。   “傻孩子,不想以后每日清汤寡水还是好好学吧。”含笑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唔唔唔!”林清秋含着热粥点头。   待林清秋用过早膳,才开始了歌曲的教学。含笑让人取来琴,兀自示范开来。一时间,鸟兽阁尽是春日。   林清秋暗暗赞叹自己的眼光,虽然这师父只是瞎指认的,但毕竟是风烟阁掌柜,果然有两把刷子。且不说歌声如何动人,光那琴声,便是一绝。难怪她昨日听那可卿弹十面埋伏百般不满。   听含笑歌唱是种享受,就连一向好动的林清秋都安安静静听完了。她咂嘴,有些意犹未尽,而后在心里将含笑奉为神女。   “过来,跟我念。”含笑拿出本诗经,翻到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关菊酒,在河之肘。”林清秋一本正经跟着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含笑忍笑,重复。   “关关菊酒,在河之肘。”林清秋满脑子都是红烧猪蹄,感觉口水开始喷涌。   “咳咳,是雎鸠,不是菊酒。”含笑纠正。   “明明是菊花酿的酒,为什么要叫雎鸠?”   “雎鸠是种鸟儿,不是吃的。”   “哼。”林清秋转头,做了个鬼脸。   “在河之洲~”含笑装作没看见她的小动作,继续念。   “这个肘子总该是吃的了吧?不过,肘子为什么会在河里呢?”林清秋疑惑道。   “在河之洲。这两句诗是说,一种叫雎鸠的鸟儿相伴在河中小洲上和鸣。通常是用来比喻恩爱的男女。”   “不是吃的,真可惜。”   林清秋摇头,含笑跪服。   然而,接下来的教学含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孤陋寡闻,原来荇菜可以是杏子做的菜,钟鼓可以是盛菜用的碟子。   再到后来,含笑每念一句,林清秋就扯过她的袖子擦一回口水。无力反驳的含笑已经放弃了挣扎,同情燕云敛的同时只想赶紧教完出宫,果然燕云敛给她那么高的工钱是有道理的啊。含笑为自己在心里洒一把辛酸泪。   等念完诗开始唱,含笑才明白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新任的皇后娘娘五音不全,并且唱歌跑调。   更可怕的是林清秋对唱歌的热情有增无减。   当一天的教习结束,鸟兽阁上下都感受到了绝望。周围一圈直没了人影。   含笑已经去找燕云敛要求补偿了。   “阿敛,你怎的如此无情?”含笑拿帕子拭泪,端的是风情万种,将一个求而不得的深闺怨妇演绎得淋漓尽致。   燕云敛不说话,依旧高贵冷艳。   “不带这么折磨手下的,给皇后上一天课,我能折寿十年。”含笑换了种状态。   “你上点心,早点教会早点抽身,朕给你涨工钱。”燕云敛不理会她的佯装苦痛(皇帝陛下你确定是佯装?)。   “哼~”见燕云敛如此冷漠无情,含笑也不再说,提起裙子扭着腰走出去,还哼了首小曲儿“我的心里一大块,左右分两半……”   不曾想有了林清秋之后,燕云敛竟如此袒护她,含笑在心惊的同时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想着万一来了个推手,让皇后变成小妖精,皇帝陛下的腰板不知是否还能挺得笔直。她妩媚一笑,这个幕后推手是当定了。毕竟,让皇帝陛下出丑可是她的毕生追求。   那厢林清秋还不知自己已被新拜的师父惦记上,正蹲在小厨房里看御厨做晚膳。主菜是红烧猪蹄,想到将要入口的美味,她嘿嘿笑开。   “娘娘,小厨房烟大,您不如在外面等着,免得呛着。”御厨被林清秋盯得心里发毛,险些放错调料。   “没事,你做你的,我看我的,不用管我。”林清秋理所当然地应道。   御厨没了法子,只好继续烧猪蹄。   “师傅,你做这厨子多久了?”林清秋又对这御厨起了兴趣。   “娘娘您折煞奴才了。奴才进宫做饭已十年有余了。”   “那我问你,这做菜的关键是什么?”   “食材和火候。”御厨不假思索。   “不,还有心。”   “……”   “哈哈哈哈哈,我骗你的。你继续烧吧,要不要我给你唱首歌调整下心情?这样做菜会更好吃哟!”   可怜那御厨还没能拒绝,林清秋就扯开嗓子开始哀嚎。不仅没有半点乐感,反而刺耳磨人。   御厨加大火候,忙将猪蹄出锅装盘。   当他逃也似的出了小厨房。林清秋才反应过来,琢磨着她的歌声也许能加快工作速度。如果成功了,那么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收获。不过,这个猜想还需要进一步去证实,眼下的任务,是好好对待她的晚膳。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这是某人对着满桌菜肴的腹诽。   “求您别吃了,吃太饱对身体不好,有什么活我们干!”这是耳朵即将遭受荼毒的众宫人心声。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档没上传好,被gm给吞了。俺真的不是故意拖延更新。最后花了15软妹币充了会员才恢复文档的穷逼作者很绝望。以及,感谢所有愿意看文的小天使,今天发现多了一瓶营养液,超级开心哒! ☆、探亲(捉虫)   傍晚时分,小白命人从宫外送来了账本,还附带了两个小包袱。她接过那包写着桃酥的,把另一包递给小桃,笑得神秘。   这次的新品上市和端午两套衣裳拍卖让林清秋赚得金银满钵。她核算了目前的家产,大概,暂时还还不清外债。穷光蛋皇后林清秋痛心疾首,她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要把龙袍剪成肚兜!   为了努力摆脱债主的纠缠,林清秋的夜晚是在与一堆图纸缠绵中度过的。   当月破云白,她的新设计也随之而来。一套齐胸襦裙以靛色打底,裙摆处有赫色作云彩席卷而上。制作时再佐以金线点缀星光,便最是惊艳。她想了想,决定把这套稿子留给自己。毕竟作为青衣坊掌柜,有那么一两件私藏也是无可厚非嘛。至于金丝银线,制作所用到的昂贵无比的布料,林清秋选择了无视。现在不能做出来,等她富了,早晚能穿上,定要惊天动地!   剩下的那套也是齐胸襦裙,名曰破云。取月破云出,黯然天光之意。主色为黝黑,只在胸口处点上月白,周围是深浅不一的莹白与苍黑。至于为啥子都是齐胸襦裙这个款式,林清秋表示其他款式太复杂了,费笔墨。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她懒。   林清秋打了个哈欠,见烛火闪了两下,灭了。她更衣上/床,一夜好眠。   远处,朝阳宫的灯火也随之而灭。燕云敛躺在龙床上,却不停辗转反侧。几日以来,他都是拥着林清秋入睡,如今怀中空空,颇有些不适。好像,越接近某人他就越柔软,也越矫情。从前打仗,为了潜入敌营,几天几夜潜伏在山里也是常有的事,找到一个没有猛兽的山洞倒头就睡。而今在皇宫,睡龙床点熏香,却会失眠。他无奈地笑笑,想着这辈子大概是离不开助眠效果堪比安神香的某人了。   夜更日升,林清秋起了个大早。   更衣洗漱用早膳,林清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晨起三部曲。平日里怎么喊都不肯起床的皇后而今如此勤快,让一众宫女暗暗惊奇。   “小桃!可有人来了?”林清秋坐在长案前改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未曾见有人来。”   她挥挥手,托腮。   半刻钟后,她又坐不住了,问道:“我师父进宫了吗?”   早有宫人探听一番,回道:“还没有。”   林清秋有些泄气,索性把笔一丢,趴在长案上打起盹来。   含笑今日本是不愿进宫的,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出于买卖人的诚信,她在床上躺了会儿,还是进宫了。   新任皇后趴在长案上睡着了,但总算穿戴整齐,在候她了。   含笑坐在一边,看着她的小徒儿打瞌睡。这么个小人儿,醒时是只猫儿,睡着却软得像个团子,率性而为,难怪燕云敛栽了。旁人都道林清秋当上皇后是走了狗屎运,但含笑看得出来,赖着不放的是某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她想着要好好教导徒儿,让燕云敛吃点甜蜜的苦似乎也不是太难。含笑拿帕子掩嘴,笑。   “师父?”林清秋还没从睡意中完全清醒。   “准备好了吗?”含笑笑得温柔万分。一句问话硬是拖出了春风化雨的效果。   林清秋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恶寒:“师父……你冷吗?”   “不冷,乖徒儿冷啦?”   “那你为什么笑得如此热情……难道我又做错了事?打个瞌睡而已,不至于吧?”   “没什么,我们开始吧。”含笑严肃起来。   “今天还唱关雎?”经过昨天的努力,林清秋已经分清了雎鸠和菊酒,能背诵几句佯装风雅。   “不不不,今天我们学点别的。”她神秘一笑。   含笑教完内容,给林清秋灌输了温习功课比学习知识更重要的观念,就挥挥衣袖走了。   夜幕降临时,整个鸟兽阁都回荡着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断断续续道:“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硬生生把情人间的爱抚唱得如泣如诉。   当第三位太妃遣宫人来报皇宫闹鬼时,皇帝陛下已经不想再推脱了。他挥退宫人,径直找到那女鬼。打晕,拖走。   含笑大概没想到,她为皇帝陛下安排的情趣小节目,刚开场不久,主角就失去了战斗力,堪比豆腐渣弱不禁风。   转眼,林清秋已学了歌唱十来日了。这日,她向皇帝陛下提出回青衣坊探亲,被燕云敛以误工扣钱为由驳回。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林清秋还是成功得到了出宫探亲……偷吃的机会。代价是半个月的□□,以及皇帝陛下的随行保护。   对于此次协商,皇帝陛下表示还算可以,但半个月的夏季暖床换自己当某人的保镖,略亏一些。   林清秋:你可以选择待在宫里,我自己出宫没问题的。   燕云敛答,在商言商,诚信至上。   某皇后溃不成军。   不管双方是否满意,二人还是在午后微服出宫了。至于为什么是午后,完全是因为某人又开始拒绝早起。理由是那首十八摸完全没有人欣赏和赞美,除了她那个神经病师父。   没错,含笑在某人心里已经和疯子划上等号。试问,有谁家师父会夜里爬进皇宫,跑到龙床前偷窥自家徒弟给皇帝暖/床谁家师父指挥徒弟给皇帝下泻药的?虽然没有成功,但某人又为此损失了一大笔钱财。所以说啊,含笑她就是个披着美人皮的疯子啊!被疯子坑惨的林清秋痛心疾首。   这次出宫,除了探亲,就是要重新评估青衣坊的经营方式,考虑扩大规模。自从那二位小姐在端午宫宴上的精彩表演,二人在京□□声已经由官家小姐上升为绝无仅有的才女。无数书生才俊对其致以热烈的追求,但女人们关注更多的是她们的容貌着装。为了维持当下的辉煌,二位小姐时常出入青衣坊,无形中为青衣坊做了宣传,林清秋又狠狠赚了一笔。   打铁要趁热,背负无数外债的林清秋认为是时候扩大规模了。她要让青衣坊形成自己的文化,做最好的衣裳,成为南国的聚宝盆。而后,还清债务,吃遍天下(孩子你对吃的太执着了啊……来自后妈的感叹)。   所以,林清秋回到青衣坊的第一步不是向众人介绍皇帝陛下,也不是查看青衣坊经营状况。   三姑娘只见一阵风刮过,桌上刚出炉的盐焗鸡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吃得正欢的青衣坊掌柜。   三姑娘哭笑不得。   “掌柜的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姑爷可来了?”   “唔唔唔!好吃!”林清秋吃得投入,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你这小冤家,一回来就来厨房偷吃,连姑爷都不要了,像个什么样子!”   三姑娘上前揪了她耳朵,想要夺下一个相对完整的鸡腿。   “诶呦!痛痛痛痛痛!三姑娘快放手!”林清秋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她。   三姑娘果然心软了。林清秋抓住机会,往那一个鸡腿上一咬,满足地笑了。   眼见三姑娘脸都气红了,林清秋忙跑到堂屋去寻求燕云敛的庇佑。   皇帝陛下正坐在堂屋和小白下棋,举手投足间颇有那么几分人模鬼样。林清秋看不懂棋,但大概知道黑子进攻凌厉,已把白子逼得无路可逃。小白放下棋子认输。   “陛下运筹帷幄,草民甘拜下风。”一向高冷的小白在皇帝陛下面前毕恭毕敬,做足了学生的样子。   “不必谦虚。”燕云敛抿茶。   林清秋悄悄躲到他身后,伸出爪子佯作为他按摩。   三姑娘从厨房跑出来,见主位上坐着个陌生男人,小白恭恭敬敬在旁作陪,便知他是皇帝没错了。   “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姑娘跪拜行礼。   “在宫外不必拘束。”他点头,贵气天成。   三姑娘行完大礼,回厨房了。由于主菜已被某人糟蹋,她需要重新制做晚餐。   堂屋里小白搬来了账本,在桌上叠得很高。   “掌柜的,这是半个多月的账本。请你过目。”   “……”林清秋看着,不声不响,忽而道:“既然请了你做账房,那便是对你的能力有所了解。有什么需要或者困难再提出来,我帮你解决。我相信你,好好干。”她拍拍小白肩膀,语重心长。   但小白知道,这厮只是懒。别说铺子里的账本,她连店里服装价格都懒得过问,一个典型的甩手掌柜。   “这个月余姑娘许姑娘都来了几次,纷纷表示希望能得到青衣阁独一无二的最新款。”小白接着汇报。   “这个月生意怎么样?”   “供不应求,如果想赚钱,现下是开分店的最佳时机。”   “我这次出宫带了几件新设计的衣裳。等我们讨论过后再决定怎么卖,青衣坊今后的路应该怎样去走。”   “好。”   “陛下,皇后娘娘,开饭喽!”三姑娘前来叫魂。   “今天晚上吃什么?”林清秋理直气壮道,一如从前在青衣坊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睡着。最近好忙,白天提前一个半小时上班还干不完活……心累。 And想要给秋秋画个人设,那些设计过得服装就可以绘成图了。如果以后稍微空一点还可以试着做出来。嗯对,我是一名业余汉服制作者。晚安啦~ ☆、求你   “放心吧馋鬼,想吃什么,应有尽有。”三姑娘笑。   林清秋还在担心某皇帝会嫌弃饭菜简陋,就见饭厅里摆了满满一桌子。   “三姑娘,你偏心!”某皇后见如此丰盛,倒是不依了。   “掌柜的你仔细想想,哪次没有喂饱你这只小老鼠?”   “……好像也是。”林清秋歪头,复又指指燕云敛,“那你说说今天为什么这么丰盛?是不是因为他在这?不说我就让人把这桌菜全部搬走!哼!”   小桃捂脸:“小姐你知足吧,摸摸你那身肥膘,有什么理由说这话?”   “恶奴欺主了!我怎么这么惨啊?爹不疼,娘不爱,当了掌柜还被手下嫌弃。我……”她抬起袖子,作垂泪状。只是,哭腔有了,那脸上却没有半分悲伤。   她的表演没能持续太久。小白坐在她对面,给小桃挟一块姜汁鱼片,轻易化解了这伎俩。   林清秋看看形单影只的自己,一时心塞。她往燕云敛身旁靠了靠,试图否认这个事实。   皇帝陛下抬眼看她,没吭声。只是给她舀了碗酒酿丸子,把勺子送入她手。   林清秋石化。   “看着做什么?想朕喂你?”燕云敛这么问道,却接过她手中的勺子,送入她口。   林清秋木木地张口,显然还没从皇帝陛下的大转变中缓过神来。   “烫!”   刚送入口的酒酿冒着热气,就这样由她口中飞出,糊了皇帝陛下一脸。   燕云敛彻底黑脸。   “咳咳,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确实,很烫……话说你是要谋杀我,好接情夫入宫重掌后位么……”她忙喝口薄荷汤,顿觉凉爽。眼见燕云敛的脸愈发黑了,林清秋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一屋子人都不吭声。三姑娘去找布巾了,小桃和小白还在互相喂饭菜顺便看热闹。其他伙计和当今圣上一桌,也不敢出言。   沉默……   林清秋接过三姑娘递来的布巾,往燕云敛头上盖。不管怎样,首先毁尸灭迹嘛,等给他擦干了酒酿,再换身衣服,怎么耍赖都行。   “诶,怎么不吭声了?”林清秋停下手中的大力揉搓。   “……小姐,你这样皇上会透不过气来的。”小桃木然地答道。   “敛敛!你没事吧!你不要有事啊!我不能没有你啊!”想着毕竟自己是皇后,虽然不是很希望燕云敛没事,她还是鬼哭狼嚎了一番,堪称演技爆表。   燕云敛扯开她的咸猪手,把布巾从脸上拿下来,去了厢房。   见皇帝陛下依旧生龙活虎,林清秋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两分惋惜。诶,男人啊,果然是打不死的生物呢。谋杀债主未遂,并且被抓包的林清秋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一刻钟后,恢复丰神俊朗的皇帝陛下重新入座。这次他吸取了教训,不管林清秋说什么都不搭话,只享用着食物。   于是,这一餐,饭桌上只剩林某人的兴奋呐喊。   “诶这个真好吃!”   “喜鹊登梅诶?”   “翡翠芹香虾饺皇,这个做起来很麻烦啊。嗷嗷嗷,三姑娘我爱你!”   一桌子人都感受着她的雀跃,静静用膳。   燕云敛咬一口某人夹到他碗里的饺子,微微一笑。是了,在他的世界里,林某人大概就是一抹色彩吧。   饭毕,林清秋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让人关了店门,开个短会。她首先让小白报了上月收益,而后提出扩大规模和生产。众人无异议,但在扩大规模的方式上有了分歧。由于新开分店需要较多资金,而青衣坊虽而今生意不错,但积蓄不多,难以合理周转。   小白的想法是在青衣坊原有的经营模式上加以改进,除扩大生产之外,再寻找其他稳定客源。而林清秋更倾向于新开一家分店。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所需付出的资金。听过小白的开新店预算,她沉默了半响,向南国皇帝陛下开口道:“敛敛,你对投资有没有兴趣呀?”   “你说呢?”燕云敛斜她。   “那个,我们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需要招募合伙人哟。你只要出钱,然后准备收钱就够了。收益可观哟。当甩手掌柜还能赚钱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别让金钱从眼前白白溜走呢?”林清秋朝他讨好地笑。   “好处?”   “当然是可以钱生钱,不用留着发霉啦!还有,有我这么漂亮的合伙人,难倒还不够吗?只要你投资,我们就能一起赚大钱,发家致富啦!”林清秋继续鼓动。   然而,很可惜的是皇帝陛下油盐不进,无聊地敲桌子。   林清秋握拳,正当燕云敛以为她会袭击自己时,下一刻林清秋却倒在了地上:“敛敛!求你!”她抱着他的腿,开始哭诉,“敛敛,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毫不容易……好不容易……”   “小姐不是说自己是孤儿,在寺庙里长大的么?哪来的爹娘?”小桃与小白窃窃私语。   “嘘,别出声,乖乖看着。”小白给她添了碗汤,安抚道。   “我……好不容易有了青衣坊,有了大家。你忍心看着我为了资金的事情把自己生生饿得骨瘦如柴吗?”林清秋扒拉着皇帝陛下的裤子,垂泪。   燕云敛装作没听见她的哭腔,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嗯。”   不瘦不肥,触感一如既往地好。   “敛敛……你真好。”   看在某人脸蛋触感完美的份上,燕云敛松口:“朕出资可以,不过利息么……”燕云敛拉长了语调。   “三分?这是我能负担的全部了。作为皇帝,你忍心看皇后继续消瘦吗?”林清秋拽他,等着他还价,其实她的心理底线是五分。   “朕像缺钱的样子吗?”燕云敛摸摸手中的玉佩,全身上下透露出土豪的王霸之气。   很想说是的林清秋赶忙咽下冲动,拍马屁道:“怎么会呢?陛下您富可敌国,身为南国之主的您果然是最富有的人!我们在您的光辉笼罩下熠熠生辉。”   说完,林清秋觉出不对劲了。她好像……把那个什么歌颂佛教神佛的词汇用上了?   “马屁精。”好在燕云敛也没太在意。   “皇上您真是财主里面的好人,好人里面的财主,堪称活菩萨转世……”   “嗯?”   “反正,敛敛你最好了!”林清秋词穷,停住奉承。纠结了会儿,爬起来捧住皇帝陛下的脑袋,献上一吻,而后傲娇地扭头。她才不是喜欢燕云敛呢!她只是想转移燕云敛注意力,弥补一下刚才的失言。嗯,就是这样!口嫌体正直的林某人默默想着。   “既然皇后如此贫穷,朕也当一回善人。这利息也不要了,就每日一个吻吧,什么时候还清了债,什么时候结束。反之,你要是还不清,或者哪天忘了,那也只能加倍偿还了。很公平吧?”燕云敛一本正经道,声调间处处在威胁林某人,表示自己随时可以撤资。   林清秋被这个所谓的利息吓到了……果然不作死不会死啊!她想狠狠拍自己几巴掌,好端端干嘛要嘴欠去吻燕云敛呢?这下好了,就算还清债不当皇后了,怕也会被小美男们当作色/魔,对今后的撩汉大计十分不利呐!不得不说,林清秋的脑回路果然不同寻常。   “怎么样?朕可是很忙的。如果你没考虑好,那就再说吧。最近茶商也在申请朝廷投入呢。”燕云敛火上浇油。   “我……答应。”想着今后的美好生活,林清秋咬牙答应了。   “王成,去拿钱给皇后的账房。后续有什么事情你尽力去协助他。”   “是。”小白跟着王成出门去钱庄领银两了。   林清秋掏出手帕,假意擦擦眼泪,给燕云敛投以幽怨的目光。   皇帝陛下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心底早已笑开。钱,他不在意。不过,每日逗弄小老鼠果然比直接把小老鼠捉回家管着要好玩呐。皇帝陛下的恶趣味犯了。   用完午膳和晚膳,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要回宫处理政务。林清秋想了想,还是跟着他一起回了宫。毕竟买卖才刚刚开始,她还需要讨好金主。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燕云敛不是南国最富的国君而是别的什么,或者只是个普通人,负债累累的林清秋大概远不会如此殷勤。但现在嘛,林清秋表示要跟紧债主,赚钱才是大事。   还有就是,走之前她和小白等人讨论了新开分店的具体事宜。最后决定分店分为三个版块,一个是拍卖形式,这部分由林清秋挑选视觉效果相对惊艳的服装作拍卖,一个月一次。另两个版块分别为定制和量产区。定制区接受特殊要求,一个月一单。由小白删选有故事,或者说相对需要的人,把需求写成文字形式,送入宫由林清秋进行设计。至于量产区,服务对象则主要是员外乡绅一类,皇室的成衣则照旧由她设计。   林清秋表示自己已经闻到了金钱和自由的气息。   至于地点,财大气粗的皇帝陛下表示完全不用操心,整个南国都是他的疆域,给自己皇后划一块做生意不是什么难事。   解决了发展一大/麻烦的林清秋神清气爽,终于开始投入忙碌。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话说……大概是明天开始要隔日更了?俺要准备写诗词和画一些人设之类的东西了。最近天气转冷,小天使们别忘了添衣,就酱。 ☆、表白   分店的用地已经划分下来了。   据说那儿原来是个客栈,老板想去别处发展,燕云敛就派人去把客栈买了,用作分店。林清秋去看过一阵子,前是大堂和酒楼,后有庭院,十分符合分店的发展要求。   但美中不足的是酒楼位置在城中闹处,隔壁是上回她偷偷出宫被燕云敛抓住的青楼风烟阁。也就是说,隔壁是她混蛋师父的地盘。想到那个坑徒弟的含笑,林清秋就泪流满面,老老实实放弃巴结燕云敛——用她教的方式,只能让燕云敛继续压榨自己。   传说中被压榨得骨瘦如柴的新后林清秋每日闭门不出。时日一久,各位大臣中又传出她久病不愈的消息来,朝堂开始蠢蠢欲动。   这日,燕云敛下了早朝。接连三日收到朝臣的立妃请求,燕云敛也觉得自家皇后这次躲得有些久了。   于是,下朝后,便有大臣见帝后二人同游御花园。皇帝陛下还同新后一起赏花,伉俪情深,且皇后精神状态良好。皇后不久于人世的说法不攻自破。朝臣们可惜的同时又为帝后的感情深厚所震惊。   然而,传说中恩爱万分的帝后挥退了旁人共同行走在御花园中,画风却并没有那么和谐友好。   “敛敛,你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要带我出来玩啦。现在是不是对本姑娘充满愧疚,心里满是想补偿我的想法?”第一次被皇帝单独约出来的林清秋兴高采烈,以为自己即将摆脱债务。   “……”燕云敛无话。   “别这样嘛,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有不对了。这样吧,只要你免了本姑娘的债务,放本姑娘出宫,本姑娘就不赖在皇宫了。不仅不继续待在皇宫,还帮你娶回你的小情夫,你看怎么样?本姑娘是不是心地善良呀?”不得不说林清秋脑回路清奇。   “你说,你要出宫?”皇帝陛下背对着林清秋,脸色有些不好。   “嗯啊,反正我又不可能待在皇宫一辈子。更何况,你不是心有所属么?我知道你让我当皇后是为了平衡朝政,顺便攻破自己不行的事实。不怕,现在你贬了我,我帮你娶回小情夫,顺便帮你破了不行的说法。你还能不再每日面对本姑娘,是不是好主意呀?”林清秋说得手舞足蹈,一会儿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沮丧起来,“只是,那些钱我会慢慢还你,你也别再要那些利息了。往后你和他好好过吧,我自然出宫去做闲云野鹤了。”末了,她又由此而落寞。   “往后和他好好过?”燕云敛咬牙切齿。   “是啊,我知道你喜欢他。虽然没见过,但敛敛你这么厉害,能被你看上的人,应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吧。”林清秋平静下来,朝他的方向笑道,“还有,要幸福哦。”   “朕喜欢的人,不用很厉害,不用很有钱。如果她想打鸟,朕会先把鸟打一顿失去战斗力。如果她想赚钱,朕就做天下首富,把钱都给她骗走赚走。但是,朕不希望她把朕往外推。”燕云敛正色道。   “哇,被敛敛你喜欢真好。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喜欢过我……在青衣坊的时候,他们来找我,全都是为了我的钱……”林清秋有些难过。   燕云敛捧起她的脸,在额头上轻轻一吻:“傻瓜,朝政虽然需要平衡,但不是非娶一个人不可,还有,我不缺钱。”   “这么说来……你是……”林清秋几乎要哭出来,“你是想要我为你们生个孩子,然后打破自己不行的传闻,再娶他是不是!你这个渣男!”   “……”皇帝陛下彻底拜服在她的想象力之下,只能紧紧抱住她道:“林清秋,你听好了。我,南国皇帝燕云敛,不喜欢男人,那方面很正常,如果你又疑问随时可以找我事实。我喜欢你。你眼前的是南国最大的金主,也是最优秀的男人。不牢牢抓住,这个男人就是别人的了。”   林清秋脑子里翁的一下,炸开了。早先她不愿意留在宫里,想逃出宫去。后来发觉燕云敛中意的可能另有其人,是兴奋,再后来这种感觉慢慢变成一种落寞。就好像,面前摆着五碟桂花糕,却都不让你吃。而现在不仅有人给你送来了十碟桂花糕,还承诺今后你的吃食都由他来提供。这种感觉……简直被十万两银票砸中了还要棒!   她把头埋在燕云敛怀里,一时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在燕云敛怀里闷闷地道:“敛敛,你真好。”   燕云敛就这样环着她,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林清秋抬起头来,推开他问道:“那……龙袍可以免了么?”   “你说呢?”   “……大概,应该,可以吧?”林清秋不太确定。   “作为皇后,给皇帝做新衣裳不是应该的吗?”   林清秋语塞。   “别累坏了,来逛逛御花园。”燕云敛用自己的手包住她的,往前走去。   “这里居然有茉莉!”林清秋甩开他的手,朝那丛茉莉冲过去,“啊!还有葵花!”   皇帝陛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有些失笑,不禁暗道某人果然还是孩子脾气,对他的留恋大概暂时还停留在饭票上。他走过去,摸摸林清秋的头:“你想要什么花,往后朕吩咐人种好不好?”   “嗯嗯!”林清秋点头,“茉莉花泡茶做糕点,瓜子炒着吃做月饼。还要还要,要种满菊花,做菊花酥!还要其他的小点心!”   燕云敛脑补了一下御花园中一到秋季满园菊花的景象,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然而林清秋顶着一身茉莉香气抬头望着他,让向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不由自主地想纵容她。   最终,那些反驳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揉揉她的头发道了声乖。   “别动我头发!很难洗的你知不知道!”在同一日被皇帝陛下捣乱了几次后,林清秋瞬间炸毛。   燕云敛作势抽回手,还不忘把她被弄乱的头发给捋顺。   “我……你不帮我洗头就不要搂我头发!很难洗的!超级难洗!”   燕云敛看着她,盘算着什么时候给自己放个假用来给自家皇后洗头。养孩子真是件挺不容易的事。他看着四处摘花拔草的某人,感觉自己喜当爹了。不过也是,某人打小在寺里长大,后来去做了学徒,开青衣坊,当掌柜也是近几年才有的事。此前一直没有父母疼爱,每日要为口粮而努力,如今这番奸商的模样满满都是困苦和不安定。燕云敛不怪她调皮捣蛋,只是心疼她那仅存的童真。这么一想,倒真是养了个女儿。   以及,这一早上,皇帝新晋小公主簪花采草,把御花园的花草糟蹋了个遍。皇帝陛下不仅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甚至还很纵容地让人搬出养在房间里的珍稀品种供她赏玩。对于底下宫人的叫苦,燕云敛一律以“月例加倍”打发了。   直到林清秋问身旁的小太监那株三色牡丹价格,才恍然发现自己糟蹋了许多银两……好像,也是个还不清的天价了。   她看看站在一旁朝她微笑的燕云敛,倒打一耙:“为什么不告诉我御花园里的这些那么贵!你看看刚才浪费了多少,这些花卖出去能赚好多钱呢!你知道挣钱有多辛苦吗?一看你就是不会管家的!哼!”   “好好好,我不会管家,今后我的家就交给你来管,好不好?”他上前,抱住林清秋,亲了林清秋一口。   “你占我便宜!”   “嗯。”   “你吃我豆腐!”   “嗯。”   “你你你……你讨厌!”   “嗯。”   林清秋挫败了,所以这皇帝到底……是怎么了?   “走吧,回去用午膳。你不是还想学古琴吗?”   自打林清秋听过含笑的弹奏,就一直对古琴念念不忘。奈何含笑那厮每次都坑她,有了上次十八摸的教训,她也不敢找她教习。万一惹恼了皇帝,荷包可是再无法充盈了。   “诶?我师父进宫了么?”   “不知道!”提到含笑,燕云敛也恨得牙痒痒。毕竟,和他抢媳妇注意力,还试图教坏他媳妇的人,罪该万死。   “那怎么学?”林清秋一脸无辜。   “笨蛋,我教你。”   “敛敛,你也会弹古琴啊?好棒!我家敛敛最棒了!”林清秋瞬间变成小奶狗,身后的小尾巴仿佛在四处摇摆。   “冷静一点,你是皇后,注意形象。”看着自家欢脱过了头的皇后,燕云敛无力扶额。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困困困。俺终于更新了。晚安。 ☆、你全家都是猪   “皇后怎么了?皇后是皇上的妻子,也是凡人嘛~”林清秋抛着媚眼,随手摘下一朵茉莉往头上戴。   那动作语调神情,无不似在皇宫的初见。燕云敛看着她笑,觉得有些不真实。那个想了多年的人,就这样被送到他身边了。   然而,到了下一刻……就听“扑通”声响起,林清秋掉在了池子里。燕云敛顾不上呼救,脱了外套就跟着往下跳。   林清秋不会水,被救命稻草一拉,忙扒拉着他往上扑腾。燕云敛哭笑不得,抱了她爬上岸去。   此时宫人也尽数到了,呼啦啦围了一大圈。见二人上岸,便有人递来毛巾。燕云敛一手扯过毛巾一手拿过外套,把林清秋包好,摁在怀里就开始猛擦。   “痛!痛痛痛!”林清秋不乐意了,努力抬头避免自己被激动过度的皇帝陛下给猛死。   “忍着!”头一次伺候别人还被嫌弃地皇帝陛下严肃答道,手上却万分诚实地放缓了动作。   “敛敛,你是要谋杀吗?”林清秋控诉。   四周一片抽气声响起,众宫人在为林清秋默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不出,这皇后恐怕是要换人了。更何况,没见到燕云敛自己身上还湿着吗?   谁知那浑身湿漉漉的皇帝非但没生气,反而转移话题,竟有心虚的意味:“你最好给朕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此话一出,林清秋老实了,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任由摆弄。   “嗯?”燕云敛见某人没有声响,又出声问道。   林清秋拉拉他衣角,细声低语:“敛敛,我们回宫去,这里好冷。”   “怕冷的不是身子,是面子吧?”燕云敛笑她,复又拿外裳将她包好,护着送回了朝阳宫。御花园中最机灵的小太监看得清楚,皇帝在的明明是风吹来的方向,怕是在给皇后挡风呢。看样子,这南国的后宫,要有正主了。   回到朝阳宫,偏殿里早有宫女备下热水。林清秋害臊,打发了一众宫女在外面守候。当她走到屏风后,又觉察了不对。这屋子里还有个大活人呢。   只见皇帝陛下站在屋子正中,正悠闲地解着系带。完全没有任何要回避或者遮掩的觉悟。   林清秋睁大眼睛瞪着他,试图等他良心发现自动回避。然而很显然,燕云敛并没有这种觉悟,只是在她的注视下放慢解衣带的速度。   未几,林清秋败下阵来——她的眼睛酸涩难忍,而攻击对象依旧悠闲,完全没有对其产生任何影响。   “喂,你不换个房间么?”林清秋走过去,拿手指戳他。   “嗯?”皇帝陛下不为所动。   “敛敛,你换个房间去洗澡吧,当心着凉。”林清秋放缓了语气。   “这里比较暖和。”他指指浴桶的方向,有热气升腾。   “可现在是夏天。”林清秋反驳道。   “冷~”燕云敛面上仍是清冷,配着那语气便是反差萌。   “那你在这里洗澡,我去隔壁。”林清秋气呼呼的,拿了衣服往外走。   正当她唤来宫女摆放好用物,却发现本该只有自己的屋子又多了一个人。   燕云敛指指浴桶:“隔壁水冷了,这里暖和。”   “所以你那么久在隔壁干了些什么?”   “取暖。”皇帝陛下一本正经。   “那你现在在这里,我怎么洗澡?”林清秋有些气恼。      “脱了衣服洗。或者朕帮你?”   “……”   “你进去洗澡,朕在这不看你。或者朕跟你一起洗。”燕云敛气定神闲地站着,脸上明晃晃写着没商量。   “可是……”林清秋扭捏了。   “乖,快去。朕帮你守着,别再掉进去了。”   “哼!”林清秋扭头,进屏风后面去了。   燕云敛沉沉一笑,推门去了隔壁。所以说,皇帝跟平凡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皇帝总是老谋深算,就算逗逗自家皇后也是趣味横生。   皇帝陛下很快洗完了澡,在书房等候佳人投怀送抱。但左等右等,奏折都批了大半,还是不见林清秋的踪迹。怀疑某人落荒而逃,燕云敛准备去某人最后出没的偏殿瞧瞧。   待走到到了门口,就见门关着,宫女还守在外面。派出去的人没有前来禀报,说明某人暂时没有遇到危险,如此怕是某人已经通过窗子逃之夭夭。   他推门而入,却不见窗子开着。走到屏风后一看,才发现某人已经睡着了,毫无半点清醒的迹象。而那浴桶里,热气全无。   燕云敛皱眉,上前去,将她从浴桶里捞出。   “啊!”林清秋忽然开始挥舞手臂。   “陛下,娘娘。你们没事吧?”外边传来侍卫的声音。   “有……无!”林清秋被燕云敛捂了嘴。   “没事,你们退下吧。不必一惊一乍。”为了防止侍卫冲进来把这与猪同源的林清秋看光,燕云敛忙替她应道。   “唔!你!放我下来!”尽管有布巾包在身上,被燕云敛抱着的林清秋还是浑身不自在。   “皇后最近吃了多少?”燕云敛放下她。   “也没多少……早膳午膳下午茶加宵夜,也就四五顿而已。而且最近胃口不太好,怎么了?”林清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跳着往榻上靠。   “重。”他皱眉,“皇后的胃口不太好已经是寻常人家两日的吃食了。”   “哼!我不管,就算胖了也是你负责!不许让我饿肚子!”林清秋理直气壮。   “你最近少出宫吧。”燕云敛思考了会儿,道。   “为什么?”   “朕怕你被宫外的屠夫捉住。”燕云敛故作深沉。   “啊!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林清秋炸毛。   “嗯,我全家都是猪。”燕云敛点头。   “不对!我全家才是猪!”林清秋反应过来,纠正道。   “嗯,你全家才是猪。”   “啊啊啊!你欺负我!不跟你好了!”林清秋在榻上缩成一团。   “咳咳,朕出去了。衣裳也在榻上,你快穿起来。”燕云敛自觉争辩无益,顺势出去。   这回,皇帝陛下很快就等到了美人儿。   见林某人进来,他接过宫女手中的布巾,上前细细为她擦干头发。   自此,南国英武不凡的皇帝陛下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彻底沦为妻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未捉虫。没睡好,困困困困困困。 最近超级累,暂时更这些。 以及,这本不入v,请小天使们放心入坑。 顺便纠结下一本是写青春小言还是幻想言情。 最后一句……汉服破裙制作起来超级麻烦,昨天一晚上总共只裁了九个布片,后面的缝纫才是更大的挑战。晚安。 ☆、三姑娘没了   自六月以来,天气渐渐热了。   往年的夏天,林清秋早待在房间里躺尸了。今年燕云敛闻及皇后午后热得难以入眠,特意命人送来冰块放在鸟兽阁里,自然是舒爽怡人。   这日,林清秋让小桃煮了绿豆羹浇上蜂蜜正享用,就见皇帝陛下大驾光临。   “他逆光而来。踏破风雨,斩断荆棘。”林清秋喃喃,待燕云敛走到近处,又补上一句“嘴角的饭粒还未擦去。”   燕云敛嘴角一抽,险些摔倒。   “敛敛,来来来,我帮你擦饭粘子。你看你啊,多大个人了,吃饭还粘嘴角上。不知道农民辛苦吗?”林清秋起身碎碎念,“诶?怎么没了?你别动,我找找!”   燕云敛不说话,站在原地由她折腾。   “诶诶诶,你别动!怎么会没有呢?”正当林清秋挥着咸猪手不断在燕云敛身上摸索时,被摸到敏感处的皇帝陛下终于忍不住了,退后一步。   “敛敛,快过来!”林清秋理直气壮地指挥皇帝陛下,语气活脱脱像个二傻子。   “娘娘,那是阳光呢!”织织终于忍不住,说完就捂嘴偷笑。   林清秋将燕云敛推开,才发现他身后是窗户雕花的漏影。那窗子上雕了鸟雀衔珠,燕云敛走来的位置正好是一颗掉落的珍珠。酷夏的阳光打在上面,透出刺眼的白光,照在人身上像极了饭粘子。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看我笑话!”林清秋扑向燕云敛,“敛敛,你看。她们都欺负我!”   “皇上饶命!皇后饶命!奴婢绝没有冒犯之心!”一群宫女跪下,开始不停磕头。   林清秋傻了眼,明明是在开玩笑,怎么就这样了?她拽拽燕云敛衣角,抬头他向他求助。   “都出去吧。”燕云敛开口。   “皇上饶命!皇后饶命呐!”众宫女还在地上不停磕头。   “出去吧,给朕盛碗绿豆羹。”   “谢皇上皇后不杀之恩!”众宫人停下了磕头走出去,织织还不忘替他们把门带上。   “皇上?”林清秋拧他。   “这就是皇宫,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他人的生死存亡。爱民如子是我们的职责。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意味着身不由己。不过,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朕护你。”燕云敛平静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话本子里可不是这么说的——那皇帝有三宫六院,每日酒池肉林,好不快活。”   燕云敛沉默了会儿,道:“秋秋,生死有命。”   “嗯?”   “三姑娘没了。”   “你说什么!别开这种玩笑好吗!!”林清秋拽紧了他。   “三姑娘没了。”   林清秋从他怀里挣出来,抬头想看他的表情。但光影落在他脸上,除了飞舞的尘土,只有平静。   “不……不可能……”林清秋的脚步有些虚浮,燕云敛伸手拉了她一把。   “怎么可能呢?三姑娘身体一直很好,昨天还派人给我送过桂花糕,你看……”   她走到桌前,慌乱地翻着食物——那里有山楂糕枣泥糕绿豆羹,独独少了桂花糕。装桂花糕的碟子空空如也,碟子边缘是细碎的金边。她颤抖着手,从那金边之中摸索出点儿粉末,伸到燕云敛面前,“你看……是桂花糕……是桂花糕。”   燕云敛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三姑娘没有死对不对?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林清秋抓着他的手,像拉扯着救命稻草。   “三姑娘是今天中午去的。”燕云敛顿了一下,继续道,“当朝宣威将军在逃跑途中误杀。”   “什么……”林清秋放缓了啜泣。   “南国永辉十三年……”   “我要给三姑娘报仇!”   燕云敛将她拥得更紧。   “那是父王的国号。我是皇长子,父皇自幼就教我要爱民如子,教我为君之道。父皇很严厉,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读了许多帝王书,慢慢能够听懂那些大道理。但父皇从没有教过我,国有奸臣,纵之如虎。十岁那年,父皇偶感风寒,病情又突然恶化。那日他将我叫到床边,让我逃,逃出宫去。他说让我去做个普通人,再不要招惹这是非。我知道,那一刻,他是个父亲。且不说这万里河山无数百姓,单单是被毒害的父王和我,怎么逃得出去呢?”他顿了顿,圈着林清秋在桌边坐下,“反臣害了父皇,却想让这天下人心服口服。我活下来了,作为前朝皇帝的长子,也作为傀儡。”   “不要说了……”林清秋小声呢喃。   “这些事,知道的人都死了。但我要告诉你,死不可怕,我们都会替她活下去。我们活着,不仅为了报仇,更为了活着的人,为了大好河山,为了万千百姓。”   “嗯……”林清秋瑟缩在他怀里。   “他们试图用父皇病逝来欺骗我,他们面上对我毕恭毕敬,却掌管了朝中所有生杀大权。我看着他们将一位位忠臣逼出朝堂,有一日我在朝堂上讲出了他们的不堪,讲了父王的死绝非偶然。所有人都说我糊涂了。下朝后,他们开始打我,威胁我,企图让我闭嘴,成为真正的傀儡。”   “他们失败了?”林清秋抬起头。   “成功了一半。我成了他们的傀儡,表面上听话,乖乖演着这场君明臣忠的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找到了父皇留下的暗卫,通过密道出宫,夜夜习武,经商敛财。再后来,我的暗卫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越国联合叛臣害了父皇,得到了边塞几座城池,且南国年年上供。但越国的胃口越来越大,我十六岁那年,南国无法上缴足够的贡品,越国起了灭南国之心。仗打起来了,一脸三个月黄土滚滚,我在暗卫传来的消息里知悉了边塞民不聊生。但我不能出手,叛臣还在朝中执掌朝政。第四个月,南国的江山岌岌可危,叛臣去战场谈判投降事宜,我同暗卫夺回了皇宫。”   “后来呢?”   “叛臣回宫同朝臣商议,我在城门上取下了他的首级。自此,南国改国号为重明。”   他抚了抚林清秋的头:“重明,两重光明。我夺回政权后,派重兵把守朝堂,请含笑和师父处理朝政。安排妥当后亲赴战场。”   “含笑?师父?”   “嗯,含笑是我师娘。当年她也是而今这个模样,古灵精怪,却精通人情世故。边境状况很差,比暗卫传回来的还要差。军中士气低落,百姓流离失所。这似乎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我带着他们打了两天,杀了无数越国人,令越国士兵闻风丧胆。但是,再怎么努力,南国都耗尽了气力。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投降,都在等着南国变成越国。第三天一早,我没有出现。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没有。正当南国弹尽粮绝之时,一个士兵从众将士中脱颖而出。他提出投降,并且鼓动众人,最终那个士兵代替皇帝割地赔款,一个士兵,如果不是朕还没死,或者这江山就是他的了……众人班师回朝,谁也再没有提及那个倒霉皇帝。南国多一个皇帝少一个皇帝,对武将来说似乎没什么分别。”   他放缓了语气:“我带着前几日潜入敌营捕获的敌军将领走在冰天雪地里,回到营地时才知晓故土之上非故人。说来也可笑,我没死在敌营里,却在曾经的营地处迷路了。最后是在一个小镇的郊外……”   他抱着林清秋坐到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她已睡着了。   “我就是欠你的。”故事渐渐平息,燕云敛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拥着她睡了。   还有一句,他没说——反臣是他皇叔。 作者有话要说:  三姑娘把写死我也很难过,剧情需要很绝望。接下来要讲故事了。 话说快码完了回去翻前面章节发现叛变的是皇叔!!!我写了大半个故事的叛臣……被自己虐哭。 求不举报假作者。 ☆、过去   第二日,林清秋和燕云敛出宫参加了三姑娘的葬礼。   三姑娘自青衣坊开业以来就一直跟着林清秋。她无儿无女,一生也未曾嫁娶。林清秋贪嘴,三姑娘明面上一直训她,转头却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三年间,早已亲如母女。   画粉说,三姑娘去的时候是正午。她吃完了午饭正在后院与林妈闲聊。官兵追着那内奸,他蒙面跳进了院子,见三姑娘要喊,便捅了她一刀逃去别处了。林妈见形势不对,尽管吓得腿软,还是去前厅喊人来。伙计们赶到的时候,三姑娘正捂着胸口喘息,不多时就去了。   林清秋问起三姑娘临死前说了些什么,林妈学着她的动作,指指厨房——宫里的糕点林清秋吃腻了,那里蒸着新做的桂花糕。   三姑娘没什么亲人,丧事由小白打理。燕云敛陪着林清秋祭拜她,待入棺后,林清秋抱了那碟桂花糕迟迟不肯动身。   但去了的终究要去,就像任凭燕云敛权倾天下,也没有办法让三姑娘死而复生。   队伍在出殡时受到了阻拦。   为首的土匪让人摆开了架势,拦在一行人面前道:“要想入得阴阳道,买路财须得奉上!”   “死者为大,请诸位行个方便吧。”小白神色淡淡。   谁知那土匪却哈哈大笑:“死者为大?我王柱在这安营扎寨两个月以来,还从不曾放过谁。少废话,你要是不给钱,别说出殡,这棺材我们都扣了。”   “让开!”林清秋上前一步眼里几欲喷火。   “哈哈,在我王老大这里还从来没有让开两个字。少废话!再不给钱我就截了这棺材卖了这死尸,兴许还能换两个铜子。毕竟……我们活着的人更大嘛!哈哈哈哈哈哈!”   “你敢!”   林清秋正要上前去打,就见燕云敛已先她一步将那土匪压在了地上。   “还不放开你爷爷!”土匪头子还叫嚣着。   “说,这京城里怎么会有匪徒?谁派你们来的?”   “兄弟们,给我杀了他们!”   众匪徒医用而上,就要对他们动手。林清秋急红了眼,几欲喷火。   见四周还不曾有动静,燕云敛对着四周吩咐道:“还不快出来保护皇后安全?”   暗卫应声而出,很快就拿下了匪徒,围在林清秋身边。   那匪头王柱见形势不对,忙不住求饶:“皇后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放过我吧。”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啊!”   林清秋恼怒,上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脚:“既然不知道,那便陪三姑娘去吧!”   “娘娘您饶命啊?小人是三姑娘亲侄儿哪!既然您认识三姑娘,求您放过小人吧!”王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想从燕云敛脚下逃脱。   林清秋愣了:“好一个匪徒,三姑娘亲侄儿?你可知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   “该不是……姑母吧?”王柱这回反应过来了,满脸不可置信。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燕云敛加大了脚下的力度。   “诶哟!这位大人饶命啊!小人昨日赌博输了银两,再没办法才想到来打劫的啊!”   “既然你是三姑娘侄儿,那为何三姑娘从未提及?且这会子她没了,你还不知晓?”林清秋依旧愤慨,摆明了不相信他。   燕云敛把他一脚踢开,上前环住林清秋:“咱们先送三姑娘走吧。这个人,回头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吗?”   “放开我!要不是你……三姑娘怎么会!”林清秋使劲想挣开,却被他压得无法动弹。   “把他带下去,起棺!”   暗卫押着那群匪徒,不见踪迹了。   负责出殡的司仪犹豫道:“万岁,这中途停棺是在不像话。若不做法,这死者的鬼魂怕是会一人独大……”   “起棺!”燕云敛照旧喊道。   “起什么棺!三姑娘最讨厌高高在上了,这最后一程该做的都要做,三姑娘在底下才能和和美美。”林清秋拧了他一把,反驳道。   司仪有些为难:“这……万岁您看?”   燕云敛神色未变:“做法吧。”   做完法事安葬了三姑娘,林清秋坐在厨房里抱着桂花糕发呆。   燕云敛站在一旁看她,有些愧疚。   安静了许久,林清秋开口了:“三姑娘是三年前跟我的。那时候没有青衣坊,我从原先的裁缝店里逃出来,流浪到了京城。那是个傍晚,我饿得不行,偷了包子躲进三姑娘家里偷偷吃。三姑娘嘴上嫌弃着我,却还是把一个馒头塞在我手里。我在三姑娘家养了一个多星期,身上的伤全好了。”   “养伤?”燕云敛危险地问道。   “嗯,偷东西被打的。我不想被拘束,又不会干活。饿了就只能偷东西吃。不过,我不偷寻常百姓,多偷那些酒楼。运气好能饱餐一顿,运气差就只好饿肚子。但不管怎么小心,运气差的日子总是比运气好的时候要多得多。”林清秋浑然不觉有何异样,喃喃低语道。   “三姑娘就这样收留了我。她总是很烦,但会去院子里摇桂花,做桂花糕给我吃。”她拈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再后来,有人看上了我们住的地方,想开铺子。三姑娘不肯,他们就打,用刀子威胁她。我说,让那个人给点钱,我们自己出去干。于是就有了青衣坊。三姑娘对我好我都知道,也想过替她找个伴,但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的从前。她只是说,苦尽甘来了,自然要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但又叮嘱我别吃得太多。我总是把糕点偷偷藏起来,夜里饿的时候吃。三姑娘看在眼里,后来每回做吃的都会给我多留一点。”她舔了舔嘴角,望着外面的天。   那里除了蓝色和白色,一无所有。三姑娘曾经做过的,存在过得一切,只有她嘴里的桂花糕香气,只有这满厨房的餐具。   林清秋叹了口气,将碎末舔进嘴里。   “启禀万岁爷,那王柱都已招了。”侍卫从外面进来,声音震耳欲聋。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写久了,如石沉大海了无回音,疲惫感很深。有时候甚至觉得这就是我一个人在自娱自乐。 接下来会自我修整一段时间,更新频率为两天一更。 下一本耽美文准备暂时先存稿。空了过来放文案。 晚安。 ☆、原谅   “嗯?”   “王柱确实是三姑娘的侄儿,只是……”   燕云敛抬手打断,示意他出去说。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林清秋转过身来,强把泪水隐去,眼里竟是有几分恨意。   “不许哭鼻子。”燕云敛轻声出言,平静似一汪秋水。   那侍卫受了燕云敛的示意,继续道:“三姑娘是王家养女。自幼被王柱的祖父收养,因膝下唯有二子,故名唤三姑娘。王老太爷本意是给大儿子作童养媳,便将让她学尽妇人该做之事。然王家长子王平生性暴烈,一有不顺心便打骂三姑娘。王老太爷死后,更是变本加厉。直至王平参军战死,三姑娘自立门户,每日靠买卖吃食过活。三姑娘自立门户前,王家二子王明色心大起,欲娶她为妾。后三姑娘提刀相向,这才逃了出来。王柱平日里吃喝嫖赌,花光了银两还不起赌债被追债,故行山贼之事。王家还有个小子,和三姑娘关系不错,但前些年云游,至此未归。”   “三姑娘……三姑娘……”林清秋蹲了下来,不敢相信那个从没红过眼地三姑娘竟也曾如此惨烈。   侍卫退了出去。   “每个人都有过去。三姑娘是,我是,你也是。三姑娘已经跳出往事了,她遇见过你。曾经是迫不得已,但往后不管怎样,她永远是大家的三姑娘。”燕云敛搀扶着她起身,轻轻环着。   “三姑娘是怎么去的?”林清秋从情绪中醒悟过来,盯着他问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带了敌军将领在荒野里迷路,走到城郊寻了路。回京后,把持朝政的是两股势力,一股是我的部下,坚持等我回京。还有股是那个主降的士兵,试图另推选新帝。我压下了朝堂的风波,以保全军队之由封那士兵为宣威大将军。实则派人调查,知晓是越国奸细后将计就计,观察动向。此后这人多次向越国汇报,均被暗卫拦下。前几日偷了兵部守卫图,想要传回越国。行窃途中被暗卫发现,逃窜至青衣坊。见三姑娘欲呼喊,起了杀心。后被暗卫抓获,关在牢中。”   “不要说了!”林清秋闻了闻桂花糕,满脑子都是三姑娘死前的模样,颤抖着双手喃喃道,“一两面粉二两糖,桂花三钱在中央,糖霜……”   尽管很担心林清秋,办完三姑娘的丧事,燕云敛还是先回宫了。他在等林清秋想通。   一周后,保护林清秋的暗卫回报,皇后去了地牢,看了眼那越国的奸细。什么也没说,走了。   燕云敛让人重新收拾了鸟兽阁,在院子里种满了玉兰。   皇后在当天下午回到了皇宫,一切如常。小桃等人担心的吃喝不下等情况完全没有出现。皇后该吃吃该喝喝,胃口好得让小桃几乎以为她怀孕了。   回宫后的皇后又找回了她的师父含笑。   这日里正让含笑教她弹琴。   含笑对这个徒弟出于放养状态,更何况她也不是学这些的料。于是,不知不觉间,努力的皇后林清秋又崩断了两根琴弦。   日子很快在林清秋的鬼哭狼嚎和群魔乱舞中过去。   青衣坊的分店装修工作一直由小白掌管,青衣坊账目无人查算,便又找了个账房先生。林清秋虽是心疼钱财,但小白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青衣坊的运营出不得半点差错。大约是分店改造快完成了,小白遣了人来给她送信,请她出宫去看看。   临走时,燕云敛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无视林清秋的排挤,施施然坐上了马车。   见排挤失效,林清秋静默地往远处挪了挪,想要远离某帝。   燕云敛也不制止,只是在某人完成移动之后也往她身边靠上一小点。   终于,在这样的你追我赶持续几次后,林清秋已无处藏身,坐在车里堪堪就要从靠垫上掉下去。   “你干嘛!”林清秋怒气冲冲。   “朕冷。”燕云敛理所当然。   “……”方才正是九月,且不说冷不冷,这马车内本就是密不透风。此时气温正好,马车内还透着几分热气。林清秋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在马车地上,不说话。   “朕年那年出征,在雪地里迷路了。大概是上天觉得朕命不该绝。那天大雪刚停,朕带着俘虏继续走在雪里。雪里走出来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见我们面黄肌瘦,递给我们一个馒头,却又舍不得放手。她说,向着太阳的方向走,我们就能走出去。可那天没有太阳,小姑娘选了个云色不太黯淡的方向走。朕在后面跟着,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就葬在雪里了。往后野史中的朕也会一直是个逃兵了。但小姑娘沿着选的那个方向走,我们走出了荒野,走回了京城。知道那个小姑娘是谁吗?”   “我……”   “命运,大概是真的存在的。朕没有想过会遇见你,没想过会在那之后还能有交集。朕发誓要把你留在身边,但命运也爱捉弄人。三姑娘的事,我很难过。不过这一次,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意外真的太多太多,我接受不了你离开我。家财万贯可以给你,至于你想要的美男三千,还是等下辈子吧。”燕云敛看着她,平静从容。   林清秋转过头去,不看他。许久,见没有回音,才重新扭过头去:“你们姓燕的男人都是这么无趣的吗?”   燕云敛一时语塞。他想了很多林清秋可能会出现的反应,想了她可能会怨,会恨,会撒泼打骂。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句话。   “怨你能有什么用?三姑娘不会回来了。还有,我要学琴。”林清秋叹口气,抱住皇帝陛下的脸献吻,迫不得已又主动了一把。   燕云敛木然地杵着。   林清秋败下阵来,只好重新把头伸过去,想要吻醒皇帝陛下。不过这次的皇帝陛下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了,抱紧了她。   片刻后,林清秋气喘吁吁地从皇帝陛下的热情中挣脱出来。   她看了看燕云敛,又看了看离开坐垫的自己,噗嗤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将在一个月以内完结,不入V。 依旧情绪不佳,最近寻着了更适合自己的文风。完全逗比不起来啊。这里一只崩溃的作者菌。 And,前天我又去听讲座了,顺便坑了老师一套书。这个还是挺开心的。小天使们晚安。 ☆、荀白   接下来的路程,某高贵冷艳的皇帝陛下全程充当坐垫兼背景。于是某秋拥有了南国第一尊贵的靠垫,一路上不仅舒适度大增,而且在临下马车时收获了一众暧昧的眼神。   小白早已候在分店门口,见小桃跟在林清秋身后,忙迎了上去。待走到二人跟前才觉出不对,把目光转向二人。   “呸!见色忘义!”林清秋在心默默唾了他一口。   “进去吧。”燕云敛止住小白行礼的动作,牵了林清秋的手往里走。   大庭广众在之下,一向脸皮奇厚无比的皇后竟有那么点儿小羞怯。她暗搓搓挣了挣,却发现自己被撰得更紧,不得不放弃了挣扎。   “皇上,掌柜的。这里原来是客栈,二层小茶楼的格式。大的布局……”小白一一指向。   “掌柜的?”燕云敛不乐意了,皇上的妻子该是皇后才对。   “皇上,皇后娘娘。”小白改口。   “嗯,你继续说。”   燕云敛满意了,但随即林清秋悄悄拧了他一把。他皱眉,故作不知。   “一层是展示区,主要展示各类服装,二层是雅间。因为一二楼中间高度足够,新建了一个平台,用于每月的服装拍卖。一号雅间会一直留着,其他包厢会在每月服装拍卖前匿名竞价获取。后院已经收拾改造给伙计们猪。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分店的主要结构已经改造完成,内部装修等一些小细节会在五日内完工。服装设计稿也全部出了成品。”许是小桃在身旁,小白一副汇报公事的模样,很是唬人。   “骚包!”林清秋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盯着天花板小声嘀咕。   “娘娘您对顶头还有什么要求吗?”   “好好说话!”林清秋怒,这小白怎的见了小桃就不说人话了呢?   小白一噎,点头。   其实哪里是不会说话,分明是和小桃分开太久过于激动,为了不吓到她才如此做派。算起来,距三姑娘去世又有两三个月了。小桃一直担心林清秋情绪不佳会发生意外,不肯离开皇宫半步,这才苦了这对鸳鸯。   但显然,罪魁祸首没有感到任何不好意思,正一本正经地跟皇帝陛下辩论。   “别揉我头!会长不高的!”林清秋被燕云敛摸头摸到回神,正在抗议。   “长不高也不要紧,朕喜欢。”燕云敛伸出手,继续顺某人头顶的乱毛——那还是他揉乱的呢!   “我不喜欢。”林清秋拍开咸猪爪,愤愤不平。   “你长什么样朕都喜欢。”燕云敛淡定收回手,有些可惜地补充道,“当然,要是能像个乖孩子朕会更喜欢的。”   林清秋满脑子都是:我家夫君是恋/童!南国皇帝陛下居然恋/童!   见林清秋又发了呆,燕云敛有些担心地推醒她:“饿了?去隔壁吃饭吧。”   “我……不饿。”林清秋沉浸在自我脑补中,画面已经到达燕云敛对她伸出魔爪。闻及燕云敛提出的建议,咽了咽口水,艰难拒绝。   “走吧。”燕云敛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往风烟阁走去。   “哟,可是稀客。秋秋练好琴了?怎么有空过来?”含笑从里面出来迎他们,顺便还损了林清秋一把。   “师父!我想你想得好惨啊!”林清秋如见了救星,忙扑了上去。   一只手挡在了她面前,以不容置疑的姿态保护着含笑。   “昂?”林清秋止住假哭,满脸惊异。   “师父,这是清秋,我妻子。”燕云敛抽了抽嘴角,看着护短的师父把林清秋拥回怀里。   “嗯,看好她,别碰你师娘。”那男子依旧不买账。   “你们也饿了吧,快来一起吃个饭。”含笑见气氛凝重,忙打起圆场。   那男子护着含笑,就要让她上楼去。   燕云敛站在一边,对林清秋耳语道:“我师父荀白,对师娘宝贝得紧,有小洁癖。等下乖乖坐在我身边,别碰你含笑师父。”   “你们嘀咕什么呢?再不上来可只能喝西北风了。”含笑虽走在前头,却也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走吧。”燕云敛牵了林清秋,一同上楼去。   风烟阁的白日没了喧嚣,只这一桌子菜冒着热气。虽大都是寻常菜品,但房间布置得很雅致,且并无脂粉香薰的气息。看样子是特意留下的房间。   “阿秋,你这分店打算什么时候开张?”两个大男人都不说话,含笑只好自己开口。   “再过十日。师父你要不要帮我宣传下?”本着又便宜不占是智障的原则,林清秋动起了脑经。既然自己宣传需要投入人力物力,为什不靠含笑的风烟阁宣传呢?   “你这鬼精灵,净想着占便宜!”含笑伸手向去点她,奈何身旁那位又放了冷气,不得不收回手,端正坐好。   不曾想平日里总打击她的师父而今这般怂,林清秋正想大笑,又想起燕云敛的叮嘱,忙把脸埋到他怀里,笑得发抖。   于是,这顿饭在含笑的端端正正,荀白的冷气四溢,林清秋的想笑不敢笑和燕云敛的习以为常中度过了。对于这顿,林清秋表示菜很好吃,但怎么总觉得冷呢?   人形冰库荀白在吃完饭后便把含笑带走了,留给林清秋一个背影。   “诶,世风日下啊!”没捞到从含笑身上捞到好处的林清秋故作深沉,走回了分店。   当然,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又省了一顿饭。从前这几个月吃住燕云敛的可以不考虑收支,如今已是燕云敛的妻子,花的每一分钱都等于自己的。南国上下需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自然要节俭些。   于是,本该来视察工作的林清秋二人在吃了个午饭之后又回了皇宫。至于小白对于装修风格的疑问?林清秋表示,得力手下不用问掌柜,也能做好自己的工作。什么?万一做不好?这还用问吗?那只能由手下自己承担损失重新干了。   林清秋深谙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就能降低痛苦的套路。折腾了小白的同时还带走了小桃。   当被问及良心会不会痛的时候,林清秋反问道:良心是什么?能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很饿,还感冒了……完全不知道写什么。晚安。 ☆、结局   好在林清秋虽然不靠谱,但总归上头还有燕云敛这个债主在。   不过,林清秋显然没有负债人的觉悟。毕竟,燕云敛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她的。林某人最近一直在称病躲懒,于是,某皇帝就沦为了各种大小事宜的决策对象。   以至于当小白送信请他出宫观看拍卖会的时候,一向处事不惊的燕云敛甚至感觉到了点儿解脱。   皇后今天穿得无比朴素,米黄色交领浅蓝色裙子,外面是一件灰色长褙子。但奈何天生丽质,仍不掩清丽。   但燕云敛见了她的打扮,从宫女手中接过一套衣裳,就推着她回了寝宫。   “敛敛你干嘛!”好不容易穿戴整齐,走动间又被弄乱了头发,林清秋很是懊恼。   “嘘,穿上看看。”燕云敛管好门,抖开那衣裳。   林清秋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竟是她入宫后设计的那套仙鹤,很是讶异:“你……这套衣裳……”   “那日你醉了,把这稿子给朕看,还央求朕给你做出来。朕虽百般不愿,但耐不住你苦苦哀求,昨日织造署已做好送过来了,朕想你会喜欢的。”燕云敛板着脸说道,似乎当真不情愿。   “我喝醉了?求你做出来?”林清秋满脸狐疑。   “没错!”燕云敛斩钉截铁应道。   至于事实的真相,当然是燕某人自己私藏了林清秋的画稿命人快马加鞭做出来的。   “来,穿上。”皇帝陛下这时也顾不得摆架子了,拿着那套齐胸只想给林清秋穿上。   待二人从寝宫里出来,已是小半个时辰了。众人皆拿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   林清秋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要不是某人不会伺候人还非要帮她穿衣,导致系带结得乱七八糟,他们怎么会在里面耽搁这么久!   好在当二人匆匆赶到分店,拍卖会才刚开始。这次拍卖,燕晴出了大力气,请了许多京城里的大家小姐前来参加,并且含笑也安排姑娘们换上了青衣坊设计的衣装。场面可谓是声势浩大。   现下正拍卖的是一套齐胸襦裙,下裙以正红色打底,图案以金丝细绣。再配上墨绿色上襦,正是套嫁衣。   底下一片沸腾。   南国近几年经济飞速发展,姑娘小姐们自然肯在着装上花银两。更何况,这是一套嫁衣,多少姑娘的美梦所在。   “请大家静一静,现下拍卖的这套是我们家掌柜设计的嫁衣,名曰火嫁。具体创作故事会写在一个小册子里随服装奉上,现下开始拍卖。”小白也不多言,敲了棒槌就开始竞价。   事后被问及为什么是棒槌的时候,小白镇定答:找不到拍卖会能用的小锤子,张婶就把自己洗衣服用的棒槌借我们了。(林清秋:卒。)   “一万两!”   “两万!”   “两万五!”   “……”   虽拍卖用的器材略怪异了些,但底下众人还是很给面子的,最终火嫁以十万两成交。   林清秋在雅间里坐不住了,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一天就能暴富啊!她蠢蠢欲动,想要冲出去露个面说两句。   燕云敛与她十指相扣,阻止了她的不理智行为。   “敛敛,我要出去,露脸。”   “乖。”燕云敛安抚。   “你倒是让我出去啊!”   “你现在出去不合适,乖乖看着,回头给你买糖。”   谁稀罕你的糖!我要银子!银子!林清秋在心里疯狂咆哮。   奈何燕云敛实在扣得太紧,眼见拍卖的第三套衣裳已经拍出十五万两的天价,林清秋激动得就要往外冲。   “你给朕老老实实坐好。”燕云敛怒了。   “我不!放我出去!”   “再不乖乖的,朕带你回宫了。”   “我不!”   于是,片刻后青衣坊有眼尖的伙计看见了他们尊贵的掌柜一袭白衣被南国陛下从雅间里抱出来,乘上马车绝尘而去。   新任土豪,南国皇后林清秋就这样被燕云敛打晕,错过了分店的盛会。尽管这次拍卖会成功举行,且盈利可观,但南国新后还是懊恼了好一阵子。   三个月后,林清秋捂着肚子衣冠不整地跑去跟燕云敛算账。   “燕云敛,你给我出来!”   她得想踢门,临了却又放下,一屁股坐在小桃搬来的椅子上堵在朝阳宫门前。   “老娘跟你说了,你再不出来,这孩子可能就管别人叫父王了!”   “你敢!”燕云敛放下折子匆匆出来,手上是不小心染上的墨汁。   “那你倒是出来呀。人家……怀了你的孩子。”一大早呕吐被太医告知怀孕了,林清秋委屈得想落泪。   “乖,不哭好不好。进来,朕让人准备了糖葫芦。”燕云敛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但好在林清秋经常光临,朝阳宫里各类小零食一应俱全。   “都怪你,都怪你。我就说不要你教古琴的吧,你非要教,现在怎么办……”林清秋哭得成了泪人。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我该打,以后再也不教你古琴了好不好?”燕云敛嘴上安抚着,却在心里盘算还有什么乐器教学需要感受律动。   三个月前,林清秋燕云敛打晕了被从拍卖会带回来。   清醒后的林清秋气炸了,当即就要去找燕云敛算账。但含笑拦下了她,并给她出了个奇招。   于是,当夜幕降临。朝阳宫附近的御花园里想起了琴声,那琴声本该优雅婉转,却在皇后的手下硬生生弹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被打扰到的燕云敛不得已放下奏折,出门安抚自家皇后。   本该气场十足的林清秋却在看见他的时候秒怂。无外乎其他,燕云敛身上穿着的是那件曾被她鼻涕眼泪沾湿的龙袍——那衣服左腿的位置还有她扑上去时蹭的胭脂。在金光闪闪的龙袍上有这么一块阴影,并且自己是始作俑者,林清秋有些心虚。   “嗯?”   “臣妾是想和您探讨古琴的演奏,但又苦于您的忙碌,迫不得已才出此下招的啊!”林清秋瞬间陷入戏精的世界。   “臣妾真的没有恶意,臣妾只是仰慕……”   “走吧。”燕云敛淡淡道。   “诶?”见燕云敛没有大发雷霆,林清秋倒是不确定了。   “不是说要学古琴么?朕先教你感受律动。”色/心大起的皇帝陛下不怀好意地说道。   于是,本该前来复仇的林清秋就这样被拐到了床上。   “我再也不学古琴了!都怪你!”孕妇林清秋又气又恼。   “好好好,不学了。趁还没有显怀,我们先把婚礼办了如何?”   “谁要嫁你!滚!”   求婚被拒的某皇摸摸鼻子,灰溜溜地站在一旁当起了小厮。   皇后还真是不乖啊,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仓促结局了。我的第一本小说。 两个月前,我点开晋江,注册了作者号。那时候也没想有多少读者多少收入,就想着,我写点东西吧。 这一路走来,感谢愿意看文的小天使,感谢一直支持我,陪我码字的基友,感谢与你们的相遇。 龙袍原定计划字数是二十万,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完结,是因为我不想再追赶潮流,不想为了赚钱或者别的什么去继续写我的作品。在这里要跟读者朋友们说抱歉了。 后期如果有时间,应该会补几个番外。 新文《缘来客栈》计划在一年内码完并发表,这一本会用更有趣的表达形式来写,希望我们能再相逢。 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前程似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